头痛欲裂的感觉像是潮水般退去,孟婕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修仙界那简陋却蕴含灵气的木屋屋顶,而是熟悉又略显陌生的、有些发黄的天花板。
身下是略显硬实的木板床,铺着洗得发白的旧床单,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老房子特有的微尘和木头混合的气味。
她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心脏砰砰狂跳,她几乎不敢呼吸,猛地坐起身,环顾西周。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老式的木质衣柜,掉了点漆的书桌,桌上还放着一个插着几支干枯野花的玻璃瓶,那是她多年前随手摘的。窗户开着,窗外是几棵高大的槐树,枝叶繁茂,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耳边是夏末的蝉鸣,一阵高过一阵。
真实得让她想哭。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修仙界,作为一个资质低劣的外门杂役,为了几块下品灵石和最低等的灵植种子,在宗门的灵药田里日夜劳作,时刻担心被执事责罚,或者被卷入莫名其妙的争斗。
她是怎么回来的?记忆最后停留在后山那片禁忌的药圃,她只是想去捡一株意外发现的、可能改善体质的凝露草,却突然遇到恐怖的空间风暴,撕扯感传来,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下意识地,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手掌心里,一道淡绿色的、形似幼苗的奇异印记若隐若现。这不是梦!连同她在那方世界挣扎求生数十年,唯一学会并勉强入门的高深辅助功法——《万象灵植术》,也一起跟着她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感应。体内的灵力微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比在修仙界时最差的状态还要弱上百倍,地球的灵气……近乎枯竭。但就是这丝微弱的灵力,让她感到无比安心,这是她如今安身立命的根本。
“汪汪!汪汪汪!”
院子里,传来有些沙哑却依旧中气十足的狗叫声。
是大黄!
孟婕眼眶一热,鞋都顾不上穿好,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小小的农家院子里,一条毛色土黄、年纪显然不小的中华田园犬正冲着院门方向叫唤,听到身后的动静,它立刻摇着尾巴转过身,看到孟婕,欢快地扑了过来,绕着她的腿打转,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亲昵声。
“大黄……我回来了。”孟婕蹲下身,用力抱了抱它干瘦的身体,感受着它温热的气息和略显粗糙的毛发,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幸福感包裹了她。
父母早逝,这个家里,之前就只剩下她和大黄。她穿越时,正是休假回老家期间。看来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并不同,现代世界似乎并没过去太久,大黄虽然老了点,但还在。
安抚好大黄,孟婕站起身,打量这个家。院子里有些凌乱,角落堆着些柴火,一口老水缸半满,映着蓝天白云。几盆常见的花草蔫蔫地种在破瓦罐里,缺乏打理。
她的目光落在院墙根一小片因为无人照料而几乎荒废的土地上,那里只顽强地长着几棵野草,土壤干涸板结。
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走到那片荒地前,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干裂的土块。
体内那丝微弱的灵力自然而然地调动起来,循着《万象灵植术》的基础法门缓缓运转。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土地的“情绪”——贫瘠、干渴、缺乏生机。
意念微动,那丝细若游丝的灵力透过指尖,温柔地渗入土壤之中。
改良版的灵植术在灵气稀薄的地球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更侧重于滋养与沟通,而非强行催生。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不敢多用,生怕这仅有的灵力耗尽。
效果并非立竿见影,但在她专注的感知下,那一小片土壤似乎变得……稍微了些许?颜色也仿佛深了一点点?那种顽固的板结感,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迹象。
有戏!
孟婕心头一喜。虽然慢,但证明这法子有用!哪怕没有修仙界灵气环境的加持,这改良版的灵植术,在地球上依然能发挥效果!
“婕丫头?是婕丫头回来了吗?”院门外,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和惊讶的中年女声。
孟婕抬起头,看到隔壁的翠花婶子正探进头来,手里还抓着一把没摘完的豆角,脸上写满了诧异。“我刚听到大黄叫得欢实,想着是不是来生人了,一看居然是你!你这孩子,啥时候回来的?也不吱一声!”
看着翠花婶子熟悉的脸庞,听着那带着浓重乡音的大嗓门,孟婕露出了回家后第一个真心的、轻松的笑容。
“婶子,我刚回来。以后……就不走了。”
“不走了?”翠花婶子更惊讶了,“你在城里那好工作不干了?回来咱这穷山沟沟干啥?”
孟婕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目光扫过院子里荒芜的小片土地,望向更远处云雾缭绕的青翠山峦,语气平静却坚定。
“嗯,不干了。城里……太累了。回来种地,挺好的。”
“种地?”翠花婶子张大了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这女娃娃,读了那么多书,回来种地?能种出个啥金疙瘩哟?”
孟婕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轻声说,像是对自己,也是对这片土地宣告:
“先试试看吧。总能种出点不一样的。”
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而真实。身后是忠诚的老狗,眼前是虽然凋敝却充满无限可能的家乡土地。
她的种田生活,就从这院角的一小块板结土地,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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