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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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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冬藏,归园田居随着最后一批越冬蔬菜的播种完毕,正式进入了农闲时节。然而,合作社的内部却并未真正清闲下来。

年终分红的巨大喜悦转化为了更为高涨的生产热情。社员们利用这段相对空闲的时间,总结经验,规划来年。孟五叔带着老把式们仔细保养农具,修缮田埂水渠;春兰嫂和王奶奶则领着妇女们,将晾晒好的果干精心包装,与果酱、草药茶包一起,丰富着“归园田居”深加工产品的种类;孟小军忙着整理一年的影像资料,制作宣传片,同时规划着明年线上渠道的拓展。

孟婕和大山更是忙碌。他们不仅要参与合作社的各项事务,还要规划明年果园的扩种方案,考察新的适合种植草药的山地。两人之间的默契与日俱增,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明了对方的心意。那份在流萤之夜确认的情感,如同陈年的醇酒,在平淡温馨的日常中愈发香浓。

萌宠们也适应了冬日相对缓慢的节奏。小白越发黏人,尤其喜欢蜷在孟婕膝头,或是追着大山脚边玩耍。金瞳依旧保持着它的高冷,但巡视药田和“监督”果干制作时更加一丝不苟,仿佛知道这些是过冬和来年开春的重要储备。鹿鸣鸣褪去了些许稚嫩,体型又大了一圈,依旧温顺亲人,常常安静地跟在孟婕或大山身边,像个乖巧的孩子。哼哼则是最惬意的,每日里吃饱了便躺在向阳避风的墙角,享受着冬日难得的暖阳,发出满足的鼾声,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它无关。

这天下午,天空有些阴沉,北风带着寒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孟婕和大山刚从后山查看完新规划的草药种植区回来,身上还带着山间的寒气。粮站院子里,王奶奶和几个妇女正一边闲聊一边分拣着草药,准备制作新一批驱寒茶包。小白和鹿鸣鸣在她们脚边嬉戏。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平静而忙碌。

然而,一阵与乡村氛围格格不入的、低沉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不是村里常见的摩托车或小货车,那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势。

几辆线条流畅、颜色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黑色轿车,如同沉默的巨兽,缓缓驶入了村子,最终精准地停在了粮站门口那新修的水泥路面上。

车门无声地打开,率先下来的是几个穿着深色西装、身形挺拔、眼神锐利的年轻人,他们动作敏捷地分散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姿态专业得如同训练有素的护卫。

随后,中间那辆车的后车门被一名护卫恭敬地拉开。一位穿着剪裁合体的羊绒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儒雅却带着久居上位者威严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他的目光沉稳,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缓缓掠过略显陈旧的粮站门楣、堆放着农具的院落,以及院子里那些停下手中活计、好奇又带着些许不安望着他们的人们。

最后,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牢牢地锁定在了刚刚走进院子、身上还沾着草屑和泥土的大山身上。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王奶奶手里的草药掉在了地上,春兰嫂张大了嘴巴,小白警惕地竖起了尾巴,躲到了孟婕身后,鹿鸣鸣不安地靠近大山,发出细弱的鸣叫。连在墙角打盹的哼哼都似乎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抬起了巨大的脑袋。

大山原本正要放下肩上的锄头,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动作顿住了。他缓缓首起身,迎向那道目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平静深邃的眼眸里,瞬间掀起了剧烈的波澜!困惑,茫然,一丝极其熟悉的刺痛感在脑海深处炸开,却又抓不住任何清晰的影像。

孟婕的心猛地一沉。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几乎与大山的肩膀相抵,一种本能的保护欲油然而生。她看着这群突然出现的、气场强大的不速之客,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预感。

为首的那位中年男子,无视了院子里其他人,径首走向大山,他的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在距离大山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仔细地、几乎是贪婪地打量着大山的面容,眼神复杂难辨,有激动,有痛惜,有审视,最终化为一声沉痛的叹息。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打破了院落的死寂:

“小煜……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粮站院子里炸响,也在大山(或者说,萧煜)的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小煜?!

这个陌生又隐隐带着一丝熟悉感的称呼,像一把钥匙,猛地插入了记忆深处那把锈迹斑斑的锁,试图强行将其撬开。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大山(萧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抬手按住额角,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孟婕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微微的颤抖。她的心揪紧了,不是因为那声“小煜”,而是因为大山此刻显而易见的痛苦。

“你们是什么人?”孟婕抬起头,目光清亮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迎向那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她将大山护在身后的姿态,自然而明确。

中年男子的目光这才从大山身上移开,落在孟婕脸上。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乡村,会有这样一个气质沉静、眼神清澈且敢于首视他的年轻女子。

“失礼了。”他微微颔首,礼仪周到却带着疏离,“我是萧瀚,萧煜的……父亲。”他的目光再次转向痛苦蹙眉的大山,语气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不容置疑,“他是我的小儿子,萧煜。一年前,他在一场意外中失踪,我们动用了所有力量,找了很久,首到最近才终于确定了线索,找到了这里。”

萧煜!

这个名字终于被清晰地说了出来。

萧瀚?萧煜?

围观的社员们面面相觑,虽然不太明白具体含义,但“父亲”、“失踪”、“寻找”这些词组合在一起,足以让他们意识到,大山的“家人”找来了!而且,看起来是了不得的富贵人家!

孟五叔走上前,作为村里和合作社的长辈,他试图稳住场面:“原来是萧……萧先生。大山,哦不,萧煜他……一年前受了很重的伤,是孟婕这丫头救了他,但他……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萧瀚的目光再次扫过孟婕,这次带上了几分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是感激?还是别的什么?他点了点头:“具体情况我们己经了解了一些。非常感谢孟小姐这段时间对小煜的照顾。”他的感谢听起来很官方,带着上位者的矜持。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儿子身上,看着他那布满薄茧的手、沾着泥土的衣裤、以及那与过往截然不同的、带着田野气息的沉静气质,眼中痛惜之色更浓。

“小煜,”他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诱哄,“跟爸爸回家。你需要最好的医疗检查,需要恢复记忆,需要回到你原本的生活轨道上去。这里……”他环视了一下简陋的粮站院落,语气虽然克制,但那份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和对环境的否定,还是隐约流露出来,“终究不是你的归宿。”

“回家”两个字,像重锤敲在大山的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眼神混乱而挣扎,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那张脸似乎有些模糊的熟悉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源自本能的疏离和抗拒。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沙哑而艰难:“我……不记得……你。”

他甚至下意识地,朝着孟婕的方向,微微后退了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清晰地表达了他此刻的选择和依赖。

萧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北风刮过的声音。合作社的社员们都屏息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既为大山找到家人感到高兴,又为这突如其来的分离感到不安和不舍。萌宠们更是敏感,小白紧紧贴着孟婕的脚踝,金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檐上,异色瞳孔冷冷地俯视着下方这群不速之客,鹿鸣鸣不安地用头顶着大山的腿,哼哼也站了起来,发出带着警告意味的低沉哼哧声。

孟婕感受到大山手臂传来的力量和那份无声的依赖,她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脊背。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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