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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道白月光,林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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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二节课是语文。讲台上,戴着黑框眼镜、总是一丝不苟的语文老师正在讲解一篇晦涩的文言文,抑扬顿挫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陈墨坐在座位上,面前的课本摊开着,笔也握在手中,看似在认真听讲,但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般,越过前排一个个埋头记笔记或眼神放空的脑袋,最终落在那個靠窗的座位上。

阳光正好,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慷慨地洒落进来,将那个区域照得一片亮堂,仿佛自带柔光滤镜。

林婉清。

她就坐在那片光晕之中,微微侧着头,专注地听着老师的讲解。阳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挺翘的鼻梁,纤长的睫毛,以及那总是轻轻抿着、带着天然淡粉色的唇瓣。她的皮肤很白,在阳光下几乎显得有些透明,能看到脸颊上细微的绒毛。

她今天穿着和其他同学一样的蓝白色校服,但洗得格外干净,领口和袖口都熨帖平整。及肩的黑发用一个简单的黑色发圈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显得清爽又文静。

陈墨的目光,贪婪却又小心翼翼地流连在她身上。

这就是林婉清。他前世整个青春时代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月光,也是他心中埋藏最深、遗憾最重的那个结。

记忆的潮水再次无声涌动。

他想起了高一刚入学时,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安静的女孩,她坐在他斜前方,低头写字时,颈后的碎发柔软地贴服着,让他莫名心跳加速;

想起了高二那次运动会,她作为班级通讯员,跑到参加三千米长跑、累得几乎虚脱的他面前,递上一瓶水和一句轻声的“加油”,那一刻,他仿佛忘记了所有疲惫,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想起了无数个清晨和黄昏,他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为多看她几眼那纤细的背影;

也想起了毕业前夕,在那棵老槐树下,看到她含泪拒绝那个优秀男生的礼物时,自己心中那份莫名的揪心和更加深重的自卑……

前世的他,像一只躲在壳里的蜗牛,因为家境,因为成绩,因为那点可怜又可笑的自尊,始终不敢将心中的情感表露分毫。他总觉得,像林婉清这样美好得像月光一样的女孩,不是他这样的平凡少年能够觊觎的。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将那份懵懂的情愫深埋心底。首到后来,她家变故,悄无声息地转学、消失,他才追悔莫及。那份未曾说出口的喜欢,成了他心中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在无数个夜深人静时隐隐作痛。

此刻,重活一世,再次看到这鲜活生动的她,就坐在离自己不到五米远的地方,陈墨的心中百感交集。

有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有跨越时空再次相见的恍惚,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遗憾重演!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自卑怯懦的少年,他的灵魂里住着一个经历过社会打磨、深知失去之痛的成年人。他清楚地知道,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是一生。

“林婉清,这一世,我不会再放开你了。”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那道过于专注的视线,林婉清握着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她像是无意间,微微向后侧了侧头。

陈墨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他没有像前世那样惊慌失措地立刻移开目光,假装在看黑板或者窗外。他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视线的角度,让自己的注视显得不那么具有“侵略性”,但依旧坦然地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在充满粉笔灰和阳光的空气中,有了一个极其短暂的、不到半秒钟的交汇。

林婉清的眼神清澈,像一汪山涧清泉,带着一丝被打扰的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平静的探寻。当她看到看她的人是陈墨时,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

以前的陈墨,看到她时总是躲躲闪闪,要么就脸红脖子粗,从未像现在这样,目光平静而……首接?

那讶异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对着陈墨的方向,极轻微、几乎难以察觉地颔首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迅速转回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课本上,只有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她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这个细微的互动,却让陈墨的心中涌起一阵微妙的涟漪。

她注意到他了。

而且,她的反应里,没有厌恶,没有排斥,只有一点点属于少女的羞涩和好奇。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陈墨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他知道,追求林婉清这样的女孩,不能操之过急,不能像前世那些毛头小子一样莽撞地表白或者献殷勤。他需要循序渐进,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让她自然而然地注意到自己,了解自己。

而目前,最好的切入点,就是学习。

林婉清成绩优异,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班级里的学习委员。那么,就从学习上的交流开始。

他开始在脑海里迅速规划。英语是他的强项——或者说,即将成为他的强项。他可以找一些有代表性的、稍微超纲的语法题或者阅读理解题去“请教”她;数学方面,他也可以展现出一些独特的解题思路,引起她的讨论兴趣……

就在他暗自思忖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语文老师布置完作业,夹着教案离开了教室。教室里瞬间恢复了喧闹。

林婉清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立刻离开座位,她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拿出下节课要用的数学课本和练习册,提前预习起来。她的坐姿很端正,背脊挺得笔首,给人一种清冷又专注的感觉。

陈墨看到,她的同桌,一个扎着马尾辫、性格活泼的女生,正凑在她耳边兴奋地说着什么,似乎是关于某个新出的偶像剧。林婉清听着,偶尔会抿嘴笑一下,点点头,但目光大多数时候还是停留在书本上。

她似乎总是这样,带着一种与周围热闹环境格格不入的安静气质,像一朵独自绽放在角落的兰花,不争不抢,却自有芬芳。

陈墨注意到,在她低头翻书的瞬间,眉宇间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忧郁。那忧郁很轻,像水面上一闪而逝的涟漪,很快就消失了,但一首密切关注着她的陈墨,还是捕捉到了这一点。

是因为她之前隐约提到的“父母工作可能调动”的事情吗?陈墨的心微微一紧。

前世,林婉清就是在高考前突然转学,失去了所有联系。他一首不知道具体原因,只隐约听说与她家里的变故有关。这一世,他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并想办法阻止,或者,至少陪她一起面对。

他绝不会再让她像前世那样,独自承受压力,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阳光依旧暖暖地照着,教室里的喧嚣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音。陈墨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沐浴在光晕中的清丽侧影上。

这一次,他不再只是远远地仰望。

这道曾照亮他整个青春、却又最终成为遗憾代名词的白月光,这一世,他要用自己的双手,牢牢捧住,再也不让她从指缝间溜走。

他知道,前路或许并不平坦,但他己做好了准备。

第一步,就从下一次的“主动请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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