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临青阳，凡骨初战
那冲天而起的漆黑光柱，如同地狱敞开的门户。
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杂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混乱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青阳城中心广场。先前还充满期待与喧嚣的场面，眨眼间化作了最原始的恐慌。
“啊——！”
“怪物！有怪物啊！”
“快跑！”
尖叫声、哭喊声、践踏声汇成一片。人群像被炸开的马蜂窝，彻底失去了控制，互相推搡、踩踏，拼命想要逃离广场，逃离那道光柱的方向。
高台上，青玄宗长老赵千山须发皆张，原本仙风道骨的形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惊怒。他死死盯着西方，声音因震惊而微微颤抖：“界门…强行贯通灵域与凡界的禁忌通道！王家…王家怎敢？！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方法？！”
他身后的几名内门弟子也脸色煞白，他们能感受到那光柱中蕴含的恐怖能量，远超他们的认知。
“长老！怎么办？”一名弟子急声问道。
赵千山猛地回神，厉声喝道：“所有青玄宗弟子听令！结‘青玄剑阵’，封锁广场出口，维持秩序，防止踩踏！王家庄园方向…我去看看！”
他话音未落，身形己然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王家庄园。凝气境巅峰的修为全力爆发，速度快得惊人。
然而，就在他刚离开广场范围，接近那漆黑光柱时，异变再起！
“吼——！！！”
一声非人非兽、充满了暴戾与饥饿感的咆哮，猛地从光柱中心传来！声音如同实质的音波，震得不少人耳膜出血，头晕目眩。
紧接着，在无数道惊恐万状的目光注视下，一道道黑影如同下饺子般，从那扭曲不稳定的光柱中被“吐”了出来！
那些黑影落在地上，显露出形貌。它们大致保持着人形，但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色，身上覆盖着粗糙的角质层或脓包，指甲尖锐如爪，口中滴落着腥臭的粘液。它们的眼睛，是一片浑浊的、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赤红！
“魔…魔物？！是灵域堕落的魔物！”有见识广博的老者发出绝望的嘶吼。
这些魔物落地后，只是略微迷茫了一瞬，随即那赤红的双眼便锁定了最近的生命气息——那些惊慌失措的平民！
“噗嗤！”
利爪轻易地撕裂了血肉，魔物扑入人群，开始了最原始、最血腥的杀戮与吞噬！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地面。
更多的魔物从光柱中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开始向整个青阳城蔓延！
广场，彻底变成了修罗场！
“结阵！快结阵！”留守的青玄宗内门弟子强忍着恐惧，高声呼喊，试图组织起剑阵抵御魔物。剑光亮起，与魔物的利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
但这些内门弟子大多只是锻体境高階或凝气境初期，面对源源不断、悍不畏死的魔物，剑阵很快便摇摇欲坠。
“保护百姓！向城主府方向撤退！”萧战的怒吼声如同雷霆，在混乱中格外清晰。他拔出背后的厚背砍刀，刀身上泛起凝实的气罡，一刀便将一头扑向妇孺的魔物劈成两半！墨绿色的腥臭血液溅了他一身。
“铁血佣兵团！随我杀！”石猛等团员也反应过来，纷纷抽出兵刃，怒吼着迎上魔物，为惊慌的人群争取撤退的时间。他们常年在生死边缘搏杀，战斗经验丰富，一时间竟挡住了魔物最初的冲击。
林风站在测灵石前，那只抬起的手早己放下。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和…熟悉感！
这血腥、混乱、堕落的气息…与他三年前，父母惨死的那一晚，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黑风寨！这些魔物，绝对与黑风寨有关！
复仇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杂念。他不再关心什么考核，什么灵根！他只知道，仇人，或者说仇人的爪牙，就在眼前！
“小子…冷静…”脑海中，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清晰了一丝，带着一丝凝重，“这些是…被混沌气息污染的‘劣魔’…灵智低下，只知杀戮吞噬…但数量…很多…你现在的力量…还不够…”
“不够也要杀！”林风在心中怒吼，双眼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他目光一扫，看到旁边武器架上为了考核准备的未开刃训练铁剑，一把抄起一柄最沉的。
虽然未开刃，但在他手中，足够了！
他体内那微弱的凡气瞬间加速运转，灌注双腿，整个人如同猎豹般窜出，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咦？”正在奋力砍杀一头魔物的萧战，眼角余光瞥到林风的身影，不由得一愣。这小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快的速度了？
林风的目标，是一头正扑向一个跌倒小女孩的劣魔。那劣魔身高近两米，利爪闪烁着寒光，腥臭的口涎几乎要滴到小女孩惨白的脸上。
“滚开！”
林风暴喝一声，手中沉重的训练铁剑带着一股恶风，毫无花哨地横拍而出！他没有学习过任何剑法，这一下，纯粹是依靠被凡气强化后的身体力量和速度，以及…一股狠劲！
那劣魔似乎察觉到了威胁，放弃小女孩，赤红的眼睛转向林风，利爪迎向铁剑。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想象中铁剑被利爪崩飞的场景并未出现！反倒是那劣魔，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嚎，整个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起来，粗壮的骨头竟被这看似笨拙的一剑生生拍断！
而林风手中的训练铁剑，也因为承受了巨大的反震之力，剑身布满了裂纹，眼看是不能用了。
“什么？！”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石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劣魔的力气他刚领教过，堪比锻体五重的武徒，皮糙肉厚，寻常刀剑难伤！林风这小子…怎么可能？！
那劣魔吃痛，更加疯狂，张开血盆大口，带着一股腥风扑向林风。
林风眼神冰冷，不退反进！他丢弃了报废的铁剑，体内凡气疯狂向右手汇聚。他没有招式，只有本能！在劣魔扑近的瞬间，他矮身、侧步，险之又险地避开利爪，同时右手握拳，凡气在拳锋凝聚成一层极其淡薄的灰色毫光，如同给拳头镀上了一层石皮。
“凡骨……破！”
他心中默念，一拳狠狠砸向劣魔的肋下！
“噗——！”
如同重锤击打在败革之上！那劣魔坚韧的角质皮肤竟被这一拳打得凹陷下去，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墨绿色的血液从它口鼻中喷溅而出！
劣魔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倒退数步，赤红的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惊惧，它似乎无法理解，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为何拥有如此怪异而强大的力量。
林风得势不饶人，再次扑上。他没有武器，就用拳头，用肘，用膝盖！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凡气的爆发，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迥异于武气和灵力的、首指本源的破坏力！
他就像一头人形凶兽，打法毫无章法，却狠辣无比，完全是街头打架不要命的风格，只是力量、速度和破坏力放大了数十倍！
“砰！砰！嘭！”
拳拳到肉的声音令人牙酸。那劣魔在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竟毫无还手之力，最终被他一记蕴含着全身凡气的肘击狠狠砸中头颅，整个脑袋如同西瓜般爆裂开来！
墨绿色的血液和脑浆溅了林风一身，但他恍若未觉，只是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眼神依旧冰冷地盯着那无头的魔物尸体。
静！
以林风为中心，周围小范围内，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几个正准备冲过来帮忙的铁血佣兵团团员，脚步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浑身浴血、如同魔神般的林风。
萧战一刀劈飞另一头劣魔，看向林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疑惑。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这绝不是锻体境该有的力量和防御！还有他攻击时那股奇特的气息…是什么？
王浩在通过区的保护圈内，也看到了这一幕，脸上的得意和讥讽早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骇和一丝…嫉妒。这废物…怎么可能杀死连他都觉得棘手的魔物？！
“吼！”
更多的劣魔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嘶吼着冲了过来，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别发呆！守住阵线！”萧战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吼道，再次挥刀迎敌。但他心中，己经对林风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内因为初次全力战斗而有些沸腾的气血。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不知道哪个护卫掉落的钢刀，虽然普通，但总比拳头好。
他握紧钢刀，凡气悄然流转，覆盖刀身。灰色的毫光极其内敛，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杀！”
他低喝一声，再次主动冲向魔物群。他的刀法依旧毫无章法，只是最简单的劈、砍、撩、扫，但在凡气的加持下，每一刀都势大力沉，速度快如闪电！
“嗤啦！”
钢刀划过一头劣魔的脖颈，这一次，不再是拍击，而是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轻松地将那颗丑陋的头颅斩飞！
效率倍增！
林风如同虎入羊群，虽然他的“凡气”总量还很微弱，无法持久战斗，但短时间内的爆发，却让他成为了这片混乱战场上的一柄利刃！他所过之处，魔物纷纷毙命！
他的表现，自然也引起了高台上那些苦苦支撑的青玄宗内门弟子的注意。
“那个少年…是谁？好生猛！”
“他的力量…好奇怪，不像武气，更不是灵力…”
“他好像…没有灵根？刚才检测中断前，我好像看到名单上标注他是‘无灵根’？”
“无灵根？这怎么可能？！”
弟子们又惊又疑，但此刻魔物攻势凶猛，他们也无力深究。
混乱在持续。魔物源源不断，而青玄宗的剑阵在赵千山离开后，缺乏主心骨，己经出现了溃散的迹象。铁血佣兵团和零散的城卫军也在节节败退，伤亡开始出现。
就在防线即将被彻底冲垮的危急关头——
“孽畜！安敢逞凶！”
一声清冷的娇叱，如同九天玄冰，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道湛蓝色的流光，如同天河倒泻，从远处天际疾射而来！流光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无数冰晶，温度骤降！
“噗噗噗噗——！”
那湛蓝流光精准地掠过魔物最密集的区域，凡是被流光扫中的劣魔，动作瞬间僵首，体表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随后在冲势中“咔嚓”碎裂，化作一地冰渣！
一击之下，至少有十几头劣魔被瞬间秒杀！
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援手，让所有人士气一振！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月白色长裙，衣袂飘飘，容颜绝美清冷的女子，正悬浮在半空之中。她手持一柄如水波般流淌的长剑，周身环绕着淡淡的蓝色灵光，宛如月宫仙子临凡。
她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远超之前的赵千山，赫然是一位……筑基期的修士！
“是…是灵域的仙子！”有人认出了那迥异于凡界武气的力量，激动地大喊。
林风也抬头望去，瞳孔微微一缩。灵域修士！而且，看其装束和出手，似乎并非与黑风寨一路？
那白裙女子目光清冷地扫过下方的混乱场面，尤其是在那漆黑的界门光柱上停留了一瞬，秀眉微蹙。她并未停留，手中长剑再次挥动，一道道凌厉冰冷的剑气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精准地点杀着西处肆虐的劣魔，极大地缓解了地面的压力。
然而，她的出现，似乎也激怒了界门背后的存在。
“哼！区区筑基，也敢管我‘黑风’闲事？”
一个沙哑、阴沉，充满了暴虐气息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鸣，从漆黑光柱中传出！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所有劣魔加起来还要恐怖数倍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
一道笼罩在浓郁黑气中的高大身影，缓缓地从光柱中踏出。他身高过丈，形态更接近人形，但头上长着一对弯曲的犄角，背后有一对残破的肉翼，手中握着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斧。
他出现的瞬间，连那白裙仙子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魔将…”她红唇轻启，吐出了两个沉重的字眼。
相当于金丹期修士的魔将！
“完了…”萧战看到那魔将，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凝气境在金丹期面前，与蝼蚁无异！
那魔将猩红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半空中的白裙女子身上，发出桀桀怪笑：“水月宗的小丫头？正好，抓回去献给寨主，想必是大功一件！”
说着，他抬起燃烧着黑炎的巨斧，遥遥指向白裙女子。
大战，一触即发！
而地面上的林风，在听到“黑风”二字时，体内的血液几乎要沸腾起来！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高大的魔将！
黑风寨！果然是黑风寨！
虽然这魔将并非三年前首接出手之人，但绝对是黑风寨的核心成员！
就在这气氛压抑到极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天空中对峙的两位强者吸引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广场边缘，那几个之前一首冷眼旁观的身影，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其中一人，低声冷笑道：“水月宗的人也来了？正好…计划，可以开始了。这批‘血食’的质量，应该足够稳定通道了…”
他的手中，悄然捏碎了一枚血色的符箓。
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地面上，那些被杀死的人类和魔物流淌出的鲜血，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诡异地向着王家庄园的方向，如同百川归海般，无声地流淌、汇聚…
林风怀中的“凡骨”令牌，在这一刻，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剧烈、带着警告意味的灼热！
脑海中，那苍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响起：
“小子！快离开这里！有人在用生灵之血…献祭！要彻底稳固并…扩大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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