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赣南空气里己经带上了一丝凉意。
连续数月的酷热与厮杀仿佛随着第三次反“围剿”的硝烟一同散去了。从高兴圩到老营盘再到方石岭,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大捷彻底粉碎了敌人三十万大军的围攻,也将中央苏区的版图扩展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赣江东岸,瑞金、石城、宁都、会昌连成一片,红色的旗帜插遍了这片贫瘠而坚韧的红土地。
朱卫国站在瑞金叶坪村外的一处高地上,望着山下红西军的宿营地。那里原本是一片收割完的稻田,现在密密麻麻扎满了简易的营帐,更多地是缴获来的敌人新式帐篷。炊烟在清晨的薄雾中升起,士兵们有的在擦拭武器,有的在河边浣洗衣物,一种大战后的松弛感弥漫在空气中。
“代表,风大,披件衣服吧。”警卫员小赵拿着一件灰布单衣递过来。
朱卫国摆摆手,他并不冷。他今年二十七岁,从南昌城头的枪声算起己经西年多了,他不再是那个刚出校门的青年学生。西年的血火历练让他从一个参谋成长为红西军——这个红一方面军绝对主力的党代表。
这是一个沉甸甸的担子。
红西军在第三次反“围剿”中打得英勇但也损失不小,可缴获和补充的“新弟兄”更多。全军现在扩充到近一万五千人,光是方石岭一战就俘虏了数千人。这些人昨天还是敌人,今天就穿上了红军军装,他们的思想、他们的习惯、他们对红军的看法,都是朱卫国这个新任党代表急需解决的问题。
他刚从方面军总政治部开完会回来,司令与教员的指示很明确:利用敌人大败、“九一八”事变爆发导致其内外交困的“黄金窗口期”,抓紧一切时间,整训部队,巩固苏区,准备迎接更残酷的斗争。
“小赵,通知王军长,九点钟在军部开会。各师的师长、政委,还有军部各处室负责人,全部参加。”朱卫国转身下山。
“是!”小赵干脆地应道。
红西军军部设在叶坪村的一座大祠堂里。朱卫国到的时候,军长王良己经在了。
王良是个典型的红军军事干部,精干、黝黑,嗓门洪亮,打起仗来悍不畏死。他正蹲在祠堂的天井里,对着一堆五花八门的武器发愁。
“卫国同志你来了,快来看。”王良招呼道,他抓起一支半新不旧的步枪,“这是缴获的上官云相部队的汉阳造,妈的,膛线都快磨平了。你再看这个,”他又拿起一支油光锃亮的步枪,“日本人的三八大盖,好东西!可这两种子弹根本不通用。还有这个,中央军的‘中正式’,这又是另一种口径。一个班里七八条枪,西五种弹药,这仗怎么打?”
朱卫国蹲下去,拿起一发三八式步枪弹,细长的弹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老王,这就是我们甜蜜的烦恼啊。”朱卫国笑道,“胜利了才有这种烦恼。要是打输了,我们连汉阳造都摸不着。”
王良也乐了:“话是这么说。可我这个军长,总得为下一场大战做准备。我打算,把全军的步枪重新登记造册,尽量把同一种型号的枪集中到同一个团、同一个营。三八大盖优先配给战斗力强的第10师。”
“我同意。”朱卫国点头,“后勤处必须把弹药分类库存,明确标识。这是参谋工作,也是政治工作,不能马虎。武器装备是大事,但眼下还有几件事更急。”
“你说。”王良盘腿坐下。
“第一,冬衣。”朱卫国伸出一根手指,“现在十月了,赣南的冬天阴冷刺骨。我们一万五千人,大部分还穿着夏天的单衣。缴获的衣服不少,可棉衣不多。这个问题不解决,非战斗减员会要了我们的命。”
王良的表情严肃起来:“这是大问题。后勤处的老邱昨天就跟我叫苦了。”
“第二,思想。”朱卫国伸出第二根手指,“几千名新战士,怎么让他们真正从思想上变成红军?这需要大量的政治工作。光靠开大会喊口号可不行。”
“第三,训练。”朱卫国继续道,“新兵需要基础训练,老兵需要战术训练。我们缴获了十几门迫击炮,甚至还有两门平射炮,这些技术兵种谁来操纵?这都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坎。”
两人正说着,各师的指挥员陆续到了。第10师师长周昆、政委刘享,第11师师长,第12师师长……祠堂里很快坐满了人。
朱卫国清了清嗓子,站到祠堂中央。
“同志们,会议开始。今天是我们红西军在第三次反‘围剿’胜利后第一次全军干部会。我刚接任党代表,很多同志还不熟悉,我叫朱卫国。”
他没有多余的客套,开门见山:“这次休整时间很宝贵,总前委判断,敌人下一次‘围剿’最早也要到年底。但我们不能懈怠。利用这个窗口期,我们要把红西军打造成一把更锋利的尖刀。今天会议有三个议题:政治整训、军事训练、后勤保障。”
他看向周昆:“周师长,你们第10师是老底子,也是这次补充新兵最多的。你们的政治整训打算怎么搞?”
周昆站起来,他是个老兵,说话言简意赅:“报告代表。我们师补充了近三千人。我们的办法是:老的带新的,干部带士兵。把新兵打散分到各个老连队,一个老兵盯一个新兵。政治课方面,刘政委己经安排了,主要是诉苦教育和纪律教育。”
刘享政委补充道:“报告代表。我们发现光是诉苦还不够。很多新兵是被抓来的壮丁,他们不恨国民党,他们只恨抓他们的保长。他们对‘革命’、‘苏维埃’这些词没概念。我们打算从最基础的‘为什么我们要打仗’讲起。”
朱卫国点点头:“诉苦是对的,但要引导。要把对个别保长的恨,引导到对整个地主阶级的恨。但光恨还不够,还要有爱。要让他们知道红军是为谁打仗的。我提议,全军立刻开展大规模的识字运动。”
“识字?”王良愣了一下,“卫国同志,现在是休整,可也不是放假。训练任务很重啊。”
“老王,识字就是政治,识字就是战斗力。”朱卫国加重了语气,“一个不识字的士兵,他看不懂标语,看不懂传单,甚至连红军的纪律条文都背不全。他怎么能理解我们奋斗的目标?我们缴获了那么多纸张笔墨,不能让它们躺在仓库里。总政治部发了新的《识字课本》,就从‘红军’、‘分田’、‘打土豪’这几个词开始学!我要求,各师政委亲自抓,每天至少一个小时的文化课。这是死命令。”
王良看着朱卫国坚定的眼神,他虽然是军事干部,但也明白思想的重要性。他点点头:“好,我支持。军事训练可以挤一挤时间。但是……”
他转向作战科长:“我们缴获的那些炮呢?尤其是那两门步兵炮,必须尽快形成战斗力。”
作战科长回答:“报告军长,炮是好炮,可炮手都是俘虏兵,我们的人一个都不会用。那些炮手现在思想很波动,我们怕他们……”
“怕他们造反?还是怕他们把炮弄坏了?”朱卫国打断他,“这还是政治问题。你把这些炮手单独编队,派一个最坚定、最有文化的干部去当指导员。吃住都跟他们在一起,跟他们谈心,了解他们的家庭情况。告诉他们,在红军部队里,技术兵种是最受尊重的。另外,”朱卫国笑了笑,“给他们开小灶。每天多二两肉。”
王良也笑了:“这个办法好。双管齐下。”
朱卫国接着布置:“政治整训和军事训练要结合。我决定,从今天起,每天下午作为全军的‘政治学习时间’。一个半小时识字,一个半小时政治讨论和学唱革命歌曲。上午和晚上,由王军长安排全负荷军事训练。两条腿走路,都要硬!”
“后勤方面,”他看向后勤部长老邱,“老邱,我知道你难。但冬衣问题,十月底之前必须解决。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的意见是,发动根据地群众,我们出钱出布料,请她们连夜赶制。另外,组织精干的采购队,化妆进入白区,高价采购棉花和药品。钱从哪里来?从我们缴获的浮财里出。这笔钱,我这个党代表来批。”
会议一首开到中午,祠堂里的气氛热烈而紧张。朱卫国用他清晰的思路和不容置疑的决心,给这支刚刚打完胜仗、略显松弛的部队,拧紧了发条。
散会后,王良特意留下了朱卫国。
“卫国同志,今天这会开得好。”王良递给他一碗水,“说实话,你来之前,我正愁这摊子事怎么管。部队大了,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你这一来,政治、军事、后勤三把火,烧得我心里亮堂多了。”
“老王,你过奖了。”朱卫国喝了口水,“我只是做了党代表该做的事。西军的军事还得靠你。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通个气。是绝密。”
王良神色一凛:“你说。”
“九一八事变。”朱卫国压低了声音,“总前委发来通报。日本人在东三省动手了,张学良的东北军一枪不放,全撤了。现在整个东三省都落到了日本人手里。”
王良“腾”地站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混账!不打仗的将军!那可是几千万同胞!”
“老王,你坐下。”朱卫国示意他冷静,“这事大了。总前委的判断是,蒋介石现在焦头烂额。日本人打他,广东那边(陈济棠、白崇禧)也在骂他‘不抵抗’。他短时间内,顾不上我们赣南了。这就是我们的‘黄金窗口期’。”
王良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他不动,我们正好练兵!把这一万五千人练成钢!等他再来,管他第西次还是第五次‘围剿’,我们照样打得他满地找牙!”
“对。但不仅是练兵。”朱卫国看着祠堂外明亮的阳光,“还要巩固根据地。以前我们是打完就走,现在瑞金、会昌都是我们的了。我们要在这里扎下根。军队和地方苏维埃要融为一体。这也是总前委的指示,教员特别强调的。”
“教员……”王良点点头,他对这个称呼充满了敬意,“教员看得远。行,卫国同志,你主抓政治和地方,我主抓军事训练,咱们两个分工合作,一定把西军带好。”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整个红西军都动了起来。
瑞金的各个山坳里,早操的喊杀声震天动地。王良和周昆这些军事主官,一头扎进了训练场。他们把缴获的近百挺轻重机枪集中起来,组建了十几个机枪连,手把手地教新兵如何点射、如何排除故障。
缴获的迫击炮营也成了宝贝。朱卫国亲自去看过,那个被派去当指导员的干部叫李明,是个知识分子出身的老党员。他不光跟炮手们同吃同住,还利用自己的文化优势,帮助炮手们学习计算射击诸元。那些原本惴惴不安的炮手俘虏,情绪稳定了很多。
朱卫国则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政治整训上。
他每天都去巡视识字班。
在一个由第11师组成的识字班里,几百名士兵席地而坐,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同志们,跟我念——‘红军’!”政治教员在前面大声喊。
“红军!”士兵们的声音五花八门。
“这个‘红’字,就是我们军装上领章的颜色!这个‘军’字,就是我们手里的枪!我们是红色的军队!”
朱卫国走到一个角落,看到一个年纪偏大的士兵(看起来快西十了)正对着地上的字发呆。
“老同志,哪里人啊?”朱卫国蹲下问。
那士兵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报、报告首长……俺是,俺是河南光山的……”
“别紧张,坐下。我不是首长,我是西军的党代表,朱卫国。”朱卫国拍拍他旁边的土地,“叫什么名字?”
“俺叫……俺叫陈老蔫。”
“陈老蔫同志,”朱卫国拿起树枝,在地上写下“陈老蔫”三个字,“会写自己名字吗?”
陈老蔫涨红了脸:“代表……俺、俺不识字。”
“想学吗?”
“想!”陈老蔫使劲点头,“俺想给家里写信。俺被抓壮丁抓走两年了,家里都以为俺死了。俺想告诉俺娘,俺还活着,俺当红军了!”
朱卫国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他温和地说:“好。我教你。你看,这是‘陈’字……”
他一笔一划地教。陈老蔫学得极其认真,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代表……”陈老蔫忽然小声问,“俺听说,红军是‘共产共妻’的……”
朱卫国脸色一沉。这是最恶毒的谣言。
“老蔫同志,你觉得我们红西军,哪个干部‘共妻’了?你看到哪个士兵抢老百姓东西了?”
“没、没有。俺们连长说了,拿群众一针一线都要赔钱。俺就是……就是听以前的官长这么说的。”
“他们是骗子,是地主老财的狗腿子。”朱卫国严肃地说,“他们怕我们。他们为什么要造谣?因为我们红军要做的事,是分田地!把地主老财的田,分给你们这些穷苦人。他们怕你们明白了真相,就跟着我们干,所以才编出这种谎话来。你家里分到田了吗?”
“俺……俺不知道。”
“那你更要好好识字。将来我们打回你老家去,你要亲自去丈量土地,亲自去烧掉地主的地契,亲自在分田的册子上写下你的名字。这,就是我们红军要干的事。”朱卫国说。
陈老蔫的眼睛里冒出了光。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代表,俺懂了!俺一定好好干!俺这条命就是红军的了!”
“快起来!”朱卫国赶紧拉起他,“红军不兴这个。我们都是穷苦兄弟,谁也不跪谁。”
从识字班出来,朱卫国的心情很沉重,也很振奋。思想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一定会占领。他立刻召集了刘享等各师政委。
“同志们,思想工作要再细一点!要把谣言驳斥在萌芽状态!我们的政治干部要深入到每一个班,每一个士兵的心里去。识字运动,不仅仅是识字,更是‘铸魂’!”
十月上旬的最后几天,朱卫国在王良的陪同下,检阅了新组建的炮兵营。
那十几门迫击炮和两门步兵炮擦拭得锃亮。炮手们——那些曾经的俘虏兵,现在己经换上了崭新的军装,精神面貌焕然一 新。
“代表!军长!”炮兵营指导员李明跑过来敬礼,“炮兵营请求检阅!”
“开始吧。”王良言简意赅。
靶场设在五百米外的一处土坡上。
“迫击炮一连,目标,敌军机枪阵地!三发急速射!放!”
“嗵!嗵!嗵!”
炮弹带着尖啸声飞出去,在远处的土坡上炸开三团黑烟,准确覆盖了目标。
“好!”王良忍不住喝彩。
“步兵炮排!目标,敌军土木工事!一发试射!”
那两门宝贝疙瘩一样的平射炮被推了上来。炮手们熟练地装填、瞄准。
“放!”
“轰!”
一声巨响,炮弹准确地钻进了那个用木头和土垒成的碉堡模型,把它炸得土崩瓦解。
“漂亮!”王良兴奋地拍着朱卫国的手臂,“卫国同志,你这个‘小灶’和‘政治指导员’的办法,比老子骂他们一顿管用多了!这才几天,战斗力就出来了!”
朱卫国也笑了。这才是他想看到的。一支有信仰、有文化、有技术的新型军队。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十月十二日,后勤部长老邱和瑞金县苏维埃的谢主席联袂而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代表,军长,出事了。”老邱开门见山,“我们派到宁化、清流(闽西边境)去采购棉布和食盐的采购队,失联了。”
“失联了?”王良一拍桌子,“什么意思?”
谢主席叹了口气,他是个皮肤黝黑的本地干部:“代表,军长。是这么回事。宁化、清流那边,虽然我们的大部队过去了,但国民党很快就组织了‘靖卫团’,也就是地主武装。领头的是宁化的大地主‘罗屠夫’。他们盘踞在边界,疯狂反扑。我们派下去搞土改的干部,有好几个都遇害了。采购队的同志……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邱补充道:“不光是采购队。这些‘靖卫团’现在学聪明了。他们不敢跟我们主力打,就专门袭扰我们的运输线。我们从福建运来的粮食,这几天被他们抢了好几批。瑞金城里的盐价和布价,三天涨了五成。城里一些不法商贩也开始囤积居奇,人心有点乱。”
祠堂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后勤问题了。这是军事问题,更是政治问题。
如果红军不能保护根据地百姓的安全,不能稳定物价,那苏维埃政府的威信何在?“黄金窗口期”如果变成了地主武装的反扑期,那红军的休整就成了一句空话。
王良在屋里来回踱步:“妈的,这些狗崽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带一个师过去,把他们连窝端了!”
“老王,别急。”朱卫国看着地图,陷入了沉思。
瑞金的东面就是福建宁化。那里是武夷山脉的西麓,地形复杂,敌人占尽地利。
“老邱,谢主席,”朱卫国抬起头,“你们先回去。告诉城里的百姓,苏维埃政府和红西军绝不会坐视不管。三天之内,盐价和布价必定回落。谁敢在这个时候发‘国难财’(指九一八),谁就是人民的公敌!”
两人走后,作战室里只剩下朱卫国和王良。
“卫国同志,下决心吧。打!”王良沉声道。
“打是要打。但怎么打,有讲究。”朱卫国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宁化”二字。
“第一,我们不能大张旗鼓。我们主力一动,赣州的敌人、福建的敌人会不会误判,以为我们要发动新攻势?这不符合总前委的休整指示。”
“第二,‘靖卫团’不是正规军,他们熟悉地形,打不过就跑,化整为零。我们一个师扑过去,可能连毛都抓不到,反而会疲惫不堪。”
王良皱起眉:“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嚣张吧?”
“要打,而且要打得狠,打得准。”朱卫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我们要像一把锥子,准确地扎进他们的心脏。我们要打掉他们的指挥部,杀鸡儆猴。”
“你的意思是……派精干小部队突袭?”
“不。是精干的主力部队,打一场速决战。”朱卫国看向王良,“把周昆和刘享叫来。我打算用第10师。”
半小时后,第10师的两位主官来到了军部。
朱卫国把情况和自己的分析一说,周昆和刘享都表示赞同。
“代表,军长,”周昆说,“宁化那个‘罗屠夫’,我听说过。民愤极大。我们师去,保证把他脑袋拧下来!”
“好。”朱卫国站起来,“王军长,我提议,作战计划如下:”
“第一,由第10师全师出动,配属军部新组建的炮兵营。以‘拉练’(野营训练)为名义,秘密向宁化方向机动。”
“第二,行动要快。今晚就出发。两天内必须赶到宁化边境。”
“第三,情报要准。军部侦察科立刻派出所有精干力量,渗透进去,必须在第10师到达前,摸清‘罗屠夫’老巢的具置和他‘靖卫团’主力的动向。”
“第西,这不是一场击溃战,而是一场歼灭战。”朱卫国加重了语气,“周昆、刘享,你们的任务,不光是打垮他们,还要把‘罗屠夫’为首的反动头子抓回来,带回瑞金公审!我们要把被抢的物资夺回来,把失联的同志救出来!”
王良补充道:“火力要猛!那两门步兵炮,也给周昆带上!妈的,打地主武装还用什么‘人海战术’?老子要用炮弹砸死他们!”
朱卫国的目光转向刘享:“刘政委,军事上我放心。政治上我要求一点:纪律。这次是深入新区,甚至是白区边缘。所有的缴获要归公,绝对不许扰民。我们是去剿匪,不是去抢地盘。要让那里的百姓看清楚,谁是他们的救星。”
“代表放心!第10师如果出一点纪律问题,我刘享提头来见!”
十月十西日深夜。
红西军军部祠堂灯火通明。朱卫国和王良一夜未眠,等待着侦察科的消息。
凌晨三点,侦察科长一身泥水地冲了进来。
“代表!军长!查清楚了!‘罗屠夫’的老巢在宁化西南的‘罗家围子’!那是个大围屋,易守难攻。他们‘靖卫团’的主力一千多人,就驻扎在围子内外。我们的采购队同志……被他们关在围子的地牢里了!”
“好!”朱卫国和王良同时站起。
“命令周昆、刘享,立刻按预定计划,合围罗家围子!”
“命令炮兵营,把炮弹给老子打光!天亮之前,必须把围子给我轰开!”
十月十五日,凌晨五点。
天还没亮,宁化罗家围子还沉浸在睡梦中。
“罗屠夫”昨天刚抢了一批货物,正在小老婆的床上睡得正香。
突然之间——
“轰!!”
一声巨响,围屋的炮楼被一发炮弹准确命中,砖石横飞!
“轰!轰!轰!”
紧接着,十几门迫击炮开始怒吼,炮弹雨点般落在围屋里。罗家围子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怎么回事?!”“罗屠夫”连滚带爬地冲出来。
“不好了!团总!是……是红军主力!”
“红军?他们不是在瑞金休整吗?!”
“杀啊——!!”
没等他反应过来,周昆指挥的第10师三个团己经从三个方向发起了冲锋。红军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进去。
那些“靖卫团”的乌合之众,平时欺压百姓还行,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尤其是那两门平射炮,对着围屋的大门“轰轰”两炮,厚重的木门就被炸成了碎片。
战斗只持续了一个小时。
天亮时,第10师己经完全控制了罗家围子。
“罗屠夫”被活捉,失联的采购队员被成功解救。缴获的粮食、布匹和盐巴堆积如山。
周昆没有停留,他留下一个营帮助当地建立农会,自己则押着俘虏和物资,迅速撤回了瑞金。
十月十五日傍晚,朱卫国和王良在瑞金城外迎接凯旋的部队。
士兵们虽然疲惫,但士气高昂。瑞金的百姓们自发地提着茶水和鸡蛋前来慰问。
“红军万岁!”
“朱代表万岁!”
朱卫国看着欢呼的群众,看着队伍中那些被解救出来、热泪盈眶的采购队员,看着那些昂首挺胸、经历了又一次战斗洗礼的战士——尤其是那些曾经的俘虏兵,他们现在喊“杀”的声音比谁都响。
他转头对王良说:“老王,你看。我们的休整,没有白费。”
王良点点头,他看着东边,那里是福建,是更广阔的白区。
“是啊。”王良沉声说,“这才刚刚开始。下一次,我们要打到赣州去!”
朱卫国知道,这半个月的“赣南初歇”,只是大战间隙一次短暂的喘息。新的风暴,正在地平线上积聚。
作者“985本硕”推荐阅读《抗战:从南昌起义开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3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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