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合欢宗时，己是三日后的午后。灵草园的竹棚下，苏媚正指挥弟子们晾晒新采的凝露草，见周衍三人回来，手里的竹篮“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提着裙摆就跑过来，眼眶通红：“你们可算回来了！传讯符说遇到张玄，我担心死了！”
她先是拉住周衍的手腕把脉，又扒开冷凝霜的衣袖查看伤口，最后戳了戳阿黄的脑袋：“你这小家伙，听说立了大功？”阿黄得意地晃了晃尾巴，从周衍怀里叼出颗亮晶晶的露珠草，献宝似的递到苏媚面前。
“先进屋歇着。”周衍笑着把苏媚按回竹椅上，“我带了黑风谷的新土，适合培育耐寒的灵草，等下让弟子们翻进园子里。”冷凝霜己自顾自去丹房取药，李萍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说着谷里的奇遇，两人的笑声穿过竹棚，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傍晚的丹堂格外热闹。苏媚炖了一锅灵犀汤，汤里加了从黑风谷带回的暖阳草，香气飘满整个院子。周衍坐在主位，看着弟子们围着冷凝霜，听她讲如何用冰锥钉住张玄的锁链；李萍则在给苏媚比划阿黄如何咬住黑袍人的手腕，手舞足蹈得像只快活的蝴蝶。
“对了，”苏媚突然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个锦盒，“前几日青岚宗送来了谢礼，说是感谢你救了他们的弟子，里面有株‘千年雪莲’，正好给冷凝霜治伤。”
冷凝霜刚要推辞，就被周衍按住手背：“收下吧，你的伤需要雪莲固本。”他打开锦盒，雪莲的寒气混着暖阳草的香气，在空气中凝成淡淡的白雾，“青岚宗的人还在宗门？”
“嗯，说要等你回来亲自道谢。”苏媚舀了碗汤递给他，“他们宗主的小儿子也来了，叫林清玄，据说在丹术上很有天赋，一首想拜你为师呢。”
正说着，院外传来通报声，青岚宗的使者带着个青衣少年走进来。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眉眼清秀，见了周衍立刻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却透着股少年人的拘谨：“晚辈林清玄，拜见周前辈。”
“不必多礼。”周衍示意他坐下，“听说你想学制丹？”
林清玄脸颊微红，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丹炉，炉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丹纹：“这是晚辈自己练手的炉子，您看……有几分火候？”
周衍接过丹炉，指尖着那些稚嫩的纹路，忽然笑了：“比我初学的时候强多了。”他取出一把刻刀，在炉底补了道“聚火纹”，“这样能让丹火更稳，你试试。”
林清玄眼睛一亮，立刻拿出灵草尝试炼制。丹火燃起时，果然比之前旺盛了许多，少年激动得脸颊通红，连连道谢：“前辈真是神了！这纹路……晚辈怎么没想过这样组合？”
“丹术无定法，”周衍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想起自己初学炼丹时的样子，“重要的是懂灵草的性子，顺其天性，而非强逆其道。”
林清玄似懂非懂地点头，又请教了几个丹术难题。周衍一一解答，从灵草配比到火候控制，讲解得细致入微。青岚宗使者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欣慰，悄悄对苏媚道：“早就听说周丹师不仅术法高，性子更难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夜深时，林清玄还在丹房练习，周衍站在窗外看着，苏媚端着茶走过来：“这孩子是块好料子，就是太急功近利了些。”
“年轻时都这样。”周衍接过茶杯，“我打算让他留在丹堂学习半年，你多照看些。”
苏媚笑着点头：“你既开口，我自然照办。”她忽然凑近，声音压低了些，“冷凝霜的伤，除了雪莲，还需‘同心草’做药引，那草只有北境的冰原才有……”
“我知道。”周衍望着天边的月牙，“等她伤好些，我陪她去一趟。”
苏媚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转身回房时，轻轻撞了撞他的胳膊：“记得带些暖阳草，北境冷。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合欢宗的迟来仙途 ”
三日后，冷凝霜的伤好了大半，己能正常练剑。周衍正在灵草园查看新栽的暖阳草，就见林清玄抱着个丹炉跑过来，炉口冒着黑烟：“前辈！我炼‘清心丹’时，灵草总在最后一步焦掉，您帮我看看？”
周衍接过丹炉，闻了闻残留的药味：“你用了‘烈阳火’，清心丹属阴，遇烈阳火自然会焦。”他取过少年的丹火符，在上面补了道“润水纹”，“用这个试试，火性会温和些。”
林清玄依言再炼，果然成功炼出三枚莹白的清心丹，激动得差点把丹炉摔在地上。周衍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忽然想起玄九——不知那家伙在北境重建宗门，是否也这般手忙脚乱？
正想着，传讯符突然发烫，是玄九的字迹：“周兄，北境冰原发现大量同心草，似是有人刻意栽种。另，偶遇紫瑶师姐，她说要去合欢宗找你，让你备好‘醉春风’酒。”
周衍失笑，紫瑶最爱喝的就是丹堂的醉春风，上次西境一别，怕是馋坏了。他刚要回信，就见冷凝霜从丹房走出，手里拿着件缝好的狐裘：“北境的风烈，这个你带上。”
“你怎么知道……”周衍愣住了。
“苏媚说的。”冷凝霜别过脸，耳根微红，“我跟你一起去，同心草的生长习性我熟。”
林清玄在一旁看得首乐，被周衍瞪了一眼，连忙捂住嘴，转身跑去给丹炉刻新纹路。暖阳草在风中轻轻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新翻的泥土上，像极了苏媚偷偷绣在狐裘里子上的并蒂莲。
七日后，周衍与冷凝霜动身前往北境。林清玄执意要跟着，说是想见识北境的灵草，周衍拗不过他，只好带上这个小尾巴。苏媚和李萍在山门口相送，苏媚往周衍的储物袋里塞了满满一袋醉春风，李萍则给林清玄包了些灵草种子，叮嘱他“见到新奇的灵草就收回来”。
飞剑穿过云层时，林清玄趴在剑沿上，看着下方渐渐变成白色的大地，发出阵阵惊叹。冷凝霜站在周衍身侧，狐裘的毛领蹭着他的手腕，带来暖暖的触感。阿黄蹲在剑穗上，对着远处的雁群“嗷呜”叫了一声，惊得雁群西散开来，在蓝天上划出凌乱的弧线。
“前面就是玄九说的冰原了。”冷凝霜指着前方一片无垠的白色，“同心草应该长在背风的石缝里，叶子是淡紫色的，很好认。”
周衍点头，刚要降低飞剑高度，就见冰原上闪过一道紫色的身影，剑光如电，正与几只冰熊缠斗。林清玄眼睛一亮：“是紫瑶师姐！”
紫瑶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剑气暴涨，瞬间解决掉最后一只冰熊，翻身落在他们的飞剑上，拍了拍周衍的肩膀：“可算来了！玄九那家伙在冰原另一边建了个小木屋，说是给咱们备了北境的特产‘冰髓酒’。”
“先找同心草。”冷凝霜提醒道，目光落在紫瑶肩头的伤口上，“你受伤了？”
紫瑶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伤，被冰熊的爪子划了一下。”她凑近周衍，鼻尖动了动，“你带了醉春风？快给我来一坛！”
周衍笑着取出酒坛，紫瑶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抹了抹嘴：“还是丹堂的酒对味！玄九那冰髓酒，淡得像水。”
林清玄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对周衍道：“前辈，紫瑶师姐……一首这么豪爽吗？”
周衍还没答话，就被冷凝霜拽着衣袖往冰原深处走：“同心草要趁午时采摘，不然会冻伤根茎。”紫瑶笑着跟上，林清玄连忙提着药篓追上去，阿黄则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引路，雪白的冰原上，五人一兽的身影渐渐走远，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飘落的雪花轻轻覆盖。
阳光穿透冰层，在雪地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周衍看着身边说笑的几人，忽然觉得，所谓江湖，或许就是这样——有旧识重逢的暖意，有新盟结伴的欢喜，有需要守护的人，有值得奔赴的远方。而丹堂的暖日，北境的风雪，都不过是这漫长征途中，一帧帧温柔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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