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殿的玉阶泛着月华般的柔光，每级台阶上都刻着一对交缠的灵纹——那是历代合欢宗双修道侣的灵力印记。李萍与周衍踏上台阶时，灵纹竟顺着他们的靴底攀上来，在衣摆处凝成半朵并蒂莲，待两人并肩站在殿门前后，两瓣花影终于合二为一，发出清越的玉鸣。
“这是‘同心印’，”凤瑶长老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她正坐在殿中那尊白玉铸就的双莲座上，手里着枚刻满星图的罗盘，“只有灵息共鸣度达九成以上的道侣，才能引动历代印记共鸣。你们看座下的莲台。”
李萍低头，才发现双莲座的莲瓣竟是活的，每片花瓣上都嵌着颗鸽卵大的珠子，左边十二颗泛着暖白光晕，右边十二颗燃着赤红火焰，正是元阴与元阳的本源灵力所化。周衍的指尖刚触到火焰珠，莲座便轻轻震颤，十二颗火焰珠同时爆开，化作金红色的光流钻进他掌心，在皮肤下游走如活物。
“凡界修士修的是‘术’，灵界修士修的是‘道’，”凤瑶将罗盘推向两人，盘面星图突然活了过来，无数光点沿着轨迹流转，“而合欢宗的双修之道，修的是‘和’。元阳与元阴如日月，孤阳不生，独阴不长，唯有相融相济，才能触碰到更高的‘太极境’。”
李萍的指尖落在白玉珠上，清凉的灵力顺着指尖蔓延，与周衍体内躁动的元阳灵力撞了个正着。她闷哼一声，感觉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穿过，而周衍也同时皱眉，赤红灵力在他掌心炸开，竟生出几分灼痛感——那是元阳灵力被元阴激得暴走的征兆。
“别急着抗拒。”凤瑶敲了敲罗盘，星图上的光点突然停下，凝成个黑白相抱的太极图，“试着让你的泉脉灵力顺着他的炎灵纹路走，记住，不是压制，是‘绕’。就像溪流遇到礁石，不是撞上去，是顺着石缝绕过去，最后让礁石也成了溪景的一部分。”
李萍深吸一口气，引导着元阴灵力往周衍的经脉里钻。起初那股灼热依旧灼人，但当她学着让灵力像水蛇般缠上他的元阳灵力时，奇迹发生了——赤红火焰竟渐渐染上层莹白，而她的元阴灵力也多了丝暖意。周衍只觉体内暴走的力量像是被温柔的手安抚下来，那些横冲首撞的灵力突然变得服帖，顺着经脉游走时，竟比独自运转时快了三成。
“这便是‘太极境’的入门——阴阳相济。”凤瑶抚掌而笑，罗盘上的太极图缓缓转动，“但这只是开始。你们看殿顶的壁画。”
李萍抬头，只见穹顶绘着幅巨大的星图，无数星辰组成两条交缠的巨龙，一条通体赤红，一条莹白如玉，龙首相交处，正对着双莲座的位置，那里悬着颗拳头大的晶石，散发着既不灼热也不冰寒的温润光芒。
“那是‘太极石’，”周衍盯着晶石，忽然开口，“传说能引动修士体内的阴阳本源。”
“眼光不错。”凤瑶起身，将罗盘往空中一抛，星图化作两道光带，分别缠上两人的手腕，“接下来，试着引动太极石的力量。记住，太极境不是让你们的灵力变成一种颜色，而是红中有白，白中带红，就像你们衣摆上的并蒂莲——莲瓣不同，根茎却生在一处。”
李萍与周衍对视一眼，同时将灵力注入光带。刹那间，太极石爆发出万道霞光，殿顶的巨龙壁画仿佛活了过来，赤红巨龙喷出的火焰落在白玉龙鳞上，竟生出层水汽；白玉巨龙吐的寒气裹住赤火龙爪，竟凝结出冰晶火——两种相克的力量在碰撞中生出了新的形态。
“就是这样！”凤瑶的声音带着激动，“元阳生燥，需元阴润之；元阴过寒，需元阳温之。你们现在感觉到了吗？经脉里是不是有股新的力量在生成？”
李萍确实感觉到了。她的泉脉灵力流经周衍的炎灵经脉时，不再是冰凉的触感，反而有种温煦的暖流，像是初春融雪时的溪水，既带着冰雪的清冽，又藏着草木萌发的暖意。而周衍体内的灼热烈火，裹着她的清凉灵力游走时，也少了几分暴烈，多了种沉稳的后劲。
“这便是太极境的‘相济’。”凤瑶指着两人交握的手，那里正萦绕着团黑白相间的气旋，“但还不够。真正的太极境，是能让元阳元阴在体外凝结出‘太极丹’，那才是能撼动漫天星辰的力量。”
话音刚落，双莲座突然升起，将两人托至太极石下方。无数星辰灵力从穹顶落下，像是要将他们碾碎重组。李萍感觉自己的元阴灵力被一股巨力往外扯，而周衍的元阳灵力也在疯狂躁动，仿佛要挣脱她的束缚。
“守住心神！”凤瑶的声音穿透灵力风暴，“想想你们在凡界共渡的每一次难关，想想彼此灵息第一次共鸣的瞬间！太极境的核心不是力量，是‘信’——信他不会让你被灵力撕碎，信她能接住你的所有暴裂！”
凡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黑森林里，他为她挡下暗影兽的利爪，后背被撕开的伤口渗着血，却笑着说“这点伤算什么”；在迷雾沼泽，她为他吸出体内的剧毒，嘴唇乌青却还在念叨“你的炎灵根可不能坏了”；在共命台，他们的血滴在同一块玉上，竟生出朵红白相间的花……
“周衍！”李萍猛地睁眼，元阴灵力不再退缩，反而主动撞上他的元阳灵力，这一次不是缠绕，是相拥。
“萍儿！”周衍的炎灵根彻底爆发，却在触到她灵力的瞬间收敛了锋芒，任由那股清凉钻进心脉。
轰隆——
两人体内的灵力同时炸开，却没有互相湮灭，反而在体外凝成个巨大的太极虚影。赤红与莹白的灵力在虚影中流转，时而泾渭分明，时而交融成混沌的金色。双莲座的花瓣全部展开，将太极石托至虚影中央，晶石瞬间融入其中，太极虚影猛地收缩，最后凝成颗鸽子蛋大的丹丸，一半红一半白，中间缠着道淡淡的金边——正是凤瑶所说的太极丹。
“成了！”凤瑶的声音带着哽咽，“合欢宗三百年了，终于再有人踏入太极境！”
李萍望着悬浮在两人之间的太极丹，忽然发现周衍的指尖缠着丝莹白灵力，而自己的指缝间也夹着缕赤红流光。他们的灵力从未如此和谐，像是本该就是一体。
周衍低头，看着她鬓边沾着的星尘，笑了：“看来往后，咱们俩的灵力，想分都分不开了。”
李萍摸着胸口，那里的泉脉灵根正与他的炎灵根共鸣，发出轻快的鸣响：“分不开才好。”
殿外的灵云被太极丹的力量引动，化作条红白相间的巨龙，在同心殿上空盘旋三圈，发出震彻灵界的龙吟。历代双修道侣的灵纹在玉阶上依次亮起，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凤瑶望着那对相视而笑的身影，将罗盘收好，轻声道：“太极境之后，便是‘鸿蒙境’了……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此刻的同心殿内，只有交织的灵力、悬浮的太极丹，以及那句无需言说的默契——往后的路，无论是凡界还是灵界，无论是术还是道，他们都将以双生之姿，共赴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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