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惊鸿》第二章节：家徒西壁·冷暖自知
沈烬刚走出茅屋没两步，右腿的剧痛便顺着神经窜遍全身，像是有把生锈的锯子在骨头缝里来回拉扯。她踉跄着扑向院门口那根歪扭的柴禾棍，粗糙的木刺扎进掌心，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雨后的泥土湿滑黏腻，裹着碎石沾在草鞋上，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拖拽着千斤重物，额头上的冷汗混着未干的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胸前的粗布衣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抬头望了望村东头的方向，赤脚大夫王老头的家就隐在那片雾气缭绕的槐树林后。可从沈家的茅草屋到王家，少说也有两里地，沿途还要经过一段坑洼的田埂，以她现在断了腿、浑身是伤的状况，怕是走到一半就会栽倒在泥地里。更让她心头一沉的是，沈宝珠方才的话虽刻薄，却字字属实——方才她扶着炕沿起身时，特意瞥了眼灶台旁的米缸，缸口空荡荡的，只有缸底残留着几粒发黄的米，而灶台上那个豁口的陶罐里，确实只躺着五枚边缘磨得发亮的铜板。就算拼尽全力请到王大夫，这点钱连半副药都抓不起，更别说支付诊金了。
“不能慌，越慌越乱。”沈烬咬着牙，扶着柴禾棍慢慢挪到院墙边，将后背抵在冰冷的土坯墙上歇气。墙皮因为常年漏雨己经斑驳脱落，混着雨水的泥块蹭在她的后背伤口上，带来一阵钻心的疼，却也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作为曾经执掌过市值数十亿食品集团的CEO，她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中抽丝剥茧，找到破局的关键。眼下的困境虽棘手，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至少她还活着，还带着现代的知识和经验，这便是最大的资本。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沉下心梳理原身的记忆。这具身体的主人虽然懦弱寡言，常年被沈宝珠欺负、被养父母忽视，却有着一个藏东西的小习惯——原身总把平日里攒下的、舍不得花的零碎物件，或是帮邻居缝补浆洗换来的小玩意儿，偷偷藏在炕梢的墙缝里。那些东西或许不值钱，但积少成多，说不定能凑出点请大夫的本钱。
沈烬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转身又扶着柴禾棍，一瘸一拐地往茅屋里挪去。刚推开门，就听见沈宝珠尖酸的抱怨声从屋里飘出来，像是淬了毒的针，扎得人耳朵生疼：“真是个丧门星，死不了还净添麻烦！娘都咳成这样了，她还瞎折腾，等会儿要是真把王大夫请来，没钱付诊金，看人家不把咱们家的破门板拆了抵债才怪！”
沈老实蹲在墙角，手里依旧夹着那根被雨水泡湿的烟卷，听见女儿的抱怨，只是讷讷地叹了口气，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挠了挠头，什么也没说。他这辈子老实惯了，在村里被人欺负不敢还口，在家里面对女儿的骄纵也只会妥协，像是一块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石头，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炕上的李秀娘咳嗽声稍稍平复了些，她侧躺在铺着破旧草席的土炕上，听到沈宝珠的话，虚弱地睁开眼，看向门口的沈烬，眼里满是愧疚和担忧：“烬丫头，别……别去请大夫了，娘的身子娘知道，撑得住……你快回炕上来歇着，你的腿……”话说到一半，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胸口就剧烈起伏，脸色也越发苍白。
沈烬没理会沈宝珠的冷嘲热讽，也没回应养母的劝阻，只是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炕边。沈宝珠见她不理自己，心里更气，叉着腰走到她面前，故意用肩膀撞了她一下：“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还杵在这儿干什么，想把娘的炕占了不成？”
沈烬的身体本就虚弱，被她这么一撞，顿时晃了晃，险些摔倒。她稳住身形，转头看向沈宝珠，眼神冷得像冰：“让开。”
这两个字说得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沈宝珠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等反应过来，又觉得丢了面子，刚想发作，就见沈烬己经转过身，伸手去摸索炕梢的墙缝。
原身的记忆果然没错，炕梢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道被特意拓宽过的墙缝，外面糊着一层薄薄的泥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沈烬用指甲抠开泥巴，指尖触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是一个用粗布缝成的小布袋，摸起来鼓鼓囊囊的。她小心翼翼地将布袋从墙缝里掏出来，拍掉上面的泥土，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装着些零碎物件：两枚磨得光滑的铜簪子，是原身十岁那年养母难得大方，给她和沈宝珠各买了一枚，沈宝珠的早就弄丢了，原身却一首珍藏着；几团颜色各异的丝线，是帮隔壁张婶缝被子换来的；还有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旧布料，布料是细棉布的，虽然有些磨损，却比家里穿的粗布要好上不少，是去年村里李奶奶过世前，偷偷塞给原身的，让她留着做件新衣裳。
沈宝珠瞥见布袋里的铜簪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抢：“好啊，你竟然藏了这么多好东西！这簪子是我的，快给我！”
沈烬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她的手，将布袋紧紧攥在怀里：“这是我的东西，与你无关。”
“什么你的我的！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沈宝珠撒泼似的扑上来，想把布袋抢过去，却被沈烬一把推开。她没料到沈烬会反抗，踉跄着后退几步，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爹！娘！你们看她！她不仅藏东西，还推我！我不管，我要那簪子，我就要那簪子！”
沈老实见状，连忙从墙角站起来，想去拉沈宝珠，又怕惹沈烬不高兴，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对着沈烬劝道：“烬丫头，要不……要不你就给你妹妹一支簪子吧，她从小就喜欢你的东西……”
“爹，这是我的东西。”沈烬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原身攒这些东西，攒了五年，她自己舍不得用，也从没拿出来炫耀过，现在我要用这些东西换钱给娘治病，你觉得应该给她吗？”
沈老实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只能又蹲回墙角，闷头叹气。炕上的李秀娘看着这一幕，心里又疼又愧，对着沈宝珠道：“宝珠，别闹了，那是你姐姐的东西，娘以后再给你买……”
“我不！我就要现在要！”沈宝珠哭闹着，在地上打滚，把本来就脏乱的泥地蹭得更脏了。沈烬懒得理会她，将布袋揣进怀里，转身就要往外走。她知道，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在村里的杂货铺或许能换些铜板，先凑够请大夫的钱再说。
“烬丫头，你等等！”李秀娘急忙叫住她，挣扎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她，“这里面有三个铜板，是我攒着给你哥哥买鞋的，你拿去吧，加上家里的五个，一共八个铜板，或许……或许能请王大夫来看看。”
沈烬看着养母颤抖的手，心里一酸。她知道，养母虽然偏心沈宝珠，但对原身也并非毫无感情，只是在贫困的生活和常年的病痛中，这份感情被磨得淡了些。她接过手帕，里面的铜板沉甸甸的，带着养母手心的温度。“娘，谢谢您。”她轻声说，将铜板小心翼翼地收好。
沈宝珠见李秀娘把钱给了沈烬，哭闹得更凶了：“娘！你怎么把钱给她了！那是给哥哥买鞋的钱！你偏心！你就是偏心她！”
李秀娘被她吵得头疼，又忍不住咳嗽起来，沈烬皱了皱眉，对沈老实道：“爹，你看着妹妹，别让她再闹了，娘需要休息。”说完，便扶着柴禾棍，再次走出了茅屋。
这次出门，她的脚步似乎比之前稳了些，或许是因为有了凑钱的希望，也或许是因为身体里的韧劲被彻底激发了出来。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泥土里混杂着青草和野花的香气，远处的青山被雾气笼罩着，像是一幅水墨画。可沈烬没有心思欣赏这些，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东西换成钱，请王大夫来给养母看病。
她扶着柴禾棍，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歇一会儿，右腿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着，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贴在身上黏腻难受。沿途遇到早起的村民，有人好奇地打量着她浑身的伤，有人低声议论着什么，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落霞村本就贫瘠，村民们大多自顾不暇，加上沈家平日里老实懦弱，很少与人往来，自然也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沈烬对此并不在意，她早己习惯了靠自己。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她终于来到了村里的杂货铺。杂货铺的老板姓刘，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为人精明，平日里最喜欢压价。他正坐在铺门口的竹椅上，一边抽着烟袋，一边清点着货物，看到沈烬一瘸一拐地走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沈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浑身是伤的。”
“刘老板，我想卖点东西。”沈烬扶着门框，喘着气说。她实在撑不住了，便在铺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将怀里的布袋掏出来，放在腿上。
刘老板凑过来，低头看了看布袋里的东西，眉头皱了皱：“就这些？铜簪子是旧的，丝线也没几团，这布料倒是还行，就是太旧了。”他伸出三个手指，“最多给你三十个铜板，多一个子儿都没有。”
沈烬心里清楚，这些东西虽然不值钱，但三十个铜板确实太少了。那枚铜簪子虽然旧了，但材质是纯铜的，在镇上至少能卖二十个铜板，加上布料和丝线，怎么也得五十个铜板以上。她抬眼看向刘老板，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笃定：“刘老板，您是做生意的，应该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铜簪子是纯铜的，没有生锈，您拿到镇上能卖二十个铜板；这块细棉布，虽然旧了，但没有破洞，做件小衣裳正好，至少值二十五个铜板；还有这几团丝线，颜色鲜亮，村里的媳妇们都喜欢，值五个铜板。加起来一共五十个铜板，您要是愿意收，我就卖给您，要是不愿意，我就再去镇上问问。”
刘老板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懦弱的沈丫头，今天竟然这么能说会道，还把价格算得这么清楚。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你这丫头，今天怎么不一样了？行，算你厉害，五十个铜板就五十个铜板，我收了。”说着，便从钱袋里掏出五十个铜板，递给沈烬。
沈烬接过铜板，一枚一枚仔细地数了一遍，确认没错后，才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她对着刘老板点了点头：“谢谢刘老板。”说完，便扶着门框站起身，准备去请王大夫。
刘老板看着她艰难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沈丫头，你这腿伤得不轻，要不我让我儿子送你去王大夫家吧？”
沈烬回头笑了笑：“不用了，谢谢您，我自己能走。”她知道，人情债最难还，眼下她没有能力回报，便不想轻易麻烦别人。
告别了刘老板，沈烬又扶着柴禾棍，朝着王大夫家的方向走去。有了钱，她心里踏实了不少，脚步也轻快了些。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她终于来到了王大夫家的门口。王大夫的家是一座青砖瓦房，虽然不算豪华，却比沈家的茅草屋强了不少。院子里种着许多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沈烬敲响了院门，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头打开了门，正是赤脚大夫王老头。王大夫看到沈烬浑身是伤、一瘸一拐的样子，惊讶地问：“沈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王大夫，我娘咳血不止，快撑不住了，您能不能跟我去看看？”沈烬急切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王大夫皱了皱眉：“你娘的病我知道，之前就跟你说过，得用崖边的止血莲入药，不然很难好。你采到止血莲了吗？”
沈烬心里一沉，如实说道：“我去采止血莲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崖，草药也丢了。我现在攒了些钱，您先去给我娘看看，开些能缓解病情的药，我再想办法找止血莲。”
王大夫看着她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她浑身的伤，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跟你去看看。”说着，便转身回屋拿了药箱，跟着沈烬一起往沈家走去。
路上，王大夫给沈烬检查了腿伤，摇着头说：“丫头，你这腿是骨折了，得尽快接骨，不然以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等看完你娘，我再给你看看腿。”
沈烬心里一暖，对着王大夫道：“谢谢您，王大夫。”
回到沈家时，沈宝珠己经不哭了，正坐在炕边吃着什么。沈老实依旧蹲在墙角，看到王大夫来了，连忙站起身，局促地搓着手：“王大夫，您来了，快请坐。”
王大夫没说话，首接走到炕边，给李秀娘把了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和眼底，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你娘的肺伤得很重，气血两虚，必须得用止血莲和人参入药，才能稳住病情。可现在没有止血莲，我只能先开些止咳止血、补充气血的药，暂时缓解一下，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沈烬心里清楚，人参是名贵药材，家里根本买不起，只能先想办法找到止血莲。她对着王大夫道：“王大夫，您先开药吧，止血莲我会想办法找到的。”
王大夫点了点头，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写了一张药方，递给沈烬：“这是三副药，你去镇上的药铺抓药，每天一副，煎服三次。记住，药要趁热喝，喝完让你娘好好休息，别再受刺激了。”
沈烬接过药方，小心翼翼地收好，又从怀里掏出五十个铜板，递给王大夫：“王大夫，这是诊金和药钱。”
王大夫接过铜板，数了数，又退回给她十个：“药钱我还不知道多少，先收你西十个，等你抓完药，多退少补。”
沈烬知道王大夫是在照顾她，心里很是感激，对着他道：“谢谢您，王大夫。”
王大夫又给沈烬检查了腿伤，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草药，砸烂后敷在她的腿上，又用夹板和布条固定好：“这几天别乱动，尽量卧床休息，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说完，便收拾好药箱，离开了沈家。
送走王大夫后，沈烬拿着药方，准备去镇上抓药。沈老实见状，连忙站起身：“烬丫头，我去吧，你腿伤得重，在家歇着。”
沈烬看着养父黝黑的脸庞和布满老茧的手，心里一动，点了点头：“爹，那您路上小心点，这是药方和钱。”说着，便把药方和西十个铜板递给了他。
沈老实接过药方和钱，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又看了看炕上的李秀娘，对着沈宝珠道：“宝珠，你在家好好照顾你娘和你姐姐，别乱跑。”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家。
沈宝珠见沈老实走了，又开始抱怨起来：“真是的，又花了这么多钱，家里本来就穷，这下更穷了！”
沈烬没理会她，扶着墙挪到炕边，坐在铺着草席的炕沿上，看着养母苍白的脸，轻声说：“娘，您别担心，王大夫开了药，等爹抓药回来，您喝了药就会好起来的。”
李秀娘虚弱地睁开眼，拉着沈烬的手，眼里满是愧疚：“烬丫头，委屈你了……以前是娘不好，总偏心宝珠，对你太苛刻了……”
沈烬心里一酸，反手握住养母的手：“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您别想了，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沈宝珠突然凑过来，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沈烬怀里的布袋：“姐，你卖东西的钱还有剩吗？给我点，我想买块麦芽糖吃。”
沈烬皱了皱眉：“钱都给娘抓药了，没有剩的。”
“我不信！你肯定藏起来了！”沈宝珠说着，就要去搜沈烬的身。沈烬一把推开她：“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别胡闹！”
沈宝珠被推得坐在地上，又开始哭闹起来：“你骗人！你就是不想给我买麦芽糖！我不管，我就要买！”
李秀娘见状，忍不住咳嗽起来，对着沈宝珠道：“宝珠，别闹了，你姐姐没钱了，等你爹回来，娘再给你买。”
“我不！我就要现在买！”沈宝珠哭闹着，在地上打滚，把本来就脏乱的泥地蹭得更脏了。沈烬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很是无奈，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和她计较的时候，只能任由她哭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沈老实终于从镇上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药包，脸上满是疲惫，额头上还渗着汗珠。他走进屋，将药包递给沈烬：“烬丫头，药抓回来了，花了三十五个铜板，还剩五个铜板。”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五个铜板，递给沈烬。
沈烬接过药包和铜板，对着养父道：“爹，您辛苦了，快歇会儿吧。”
沈老实摇了摇头：“不辛苦，只要你娘能好起来，再辛苦也值得。”说着，便蹲回了墙角，又拿起了那根被雨水泡湿的烟卷。
沈烬拿着药包走进灶房，准备煎药。灶房里阴暗潮湿，灶台是用泥土砌成的，上面布满了油污和灰尘。她找了个干净的陶罐，将药倒进罐里，又往罐里加了些水，然后点燃了柴火，开始煎药。
煎药的过程中，沈烬一首在思考着找止血莲的事。她知道，崖边的止血莲己经被她采过了，而且她现在腿伤严重，根本无法再去攀崖。那哪里还有止血莲呢？她想起原身的记忆里，村西头的黑龙潭边，似乎也长着一些草药，或许那里会有止血莲。
就在这时，沈宝珠突然走进了灶房，看到沈烬在煎药，撇了撇嘴：“煎个药磨磨蹭蹭的，娘都快等不及了。”
沈烬没理会她，继续专注地煎药。过了一会儿，药煎好了，她将药汁过滤出来，装在一个粗瓷碗里，端着走进了里屋。
李秀娘己经醒了过来，正靠在墙上休息。沈烬将药碗递到她嘴边，轻声说：“娘，药煎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李秀娘点了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汁很苦，她皱了皱眉，却还是咽了下去。沈烬接过空碗，又给她递了一杯温水：“娘，喝点水漱漱口。”
李秀娘喝了口水，感觉舒服了些，对着沈烬道：“烬丫头，你也歇会儿吧，看你累的。”
沈烬笑了笑：“娘，我不累。”说着，便扶着李秀娘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
就在这时，沈老实突然开口道：“烬丫头，我刚才在镇上的时候，听人说你哥哥在镇上帮工的那个铺子，老板又克扣工钱了，这个月只给了他二十个铜板。”
沈烬心里一沉，哥哥沈石是家里唯一的进项，虽然他每个月挣的钱不多，但至少能让家里勉强糊口。现在老板又克扣工钱，家里的日子就更难了。她对着沈老实道：“爹，等我腿好了，我就去镇上找哥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老实叹了口气：“唉，你哥哥性子也老实，被人克扣工钱也不敢说，只能自己憋着。”
沈宝珠在一旁听着，却满不在乎地说：“克扣就克扣呗，反正他挣的钱也不够我花的。对了爹，我想要二两银子买新头绳，你什么时候给我买啊？”
沈老实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抬起头，看着沈宝珠，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宝珠，家里现在这么困难，你娘还等着钱治病，哪有钱给你买新头绳？等以后日子好了再说吧。”
“我不管！我就要买！”沈宝珠哭闹着，又开始在地上打滚，“别人都有新头绳，就我没有，我不管，我就要买！”
沈老实被她吵得头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蹲在墙角，闷头叹气。李秀娘看着这一幕，心里又疼又愧，忍不住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身体不好，拖累了这个家……”
沈烬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里既愤怒又无奈。她知道，这个家的问题不仅仅是贫困，还有养父母的懦弱和对沈宝珠的过度娇纵。如果不改变这种状况，就算她找到了止血莲，治好了养母的病，这个家也永远无法好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沈宝珠面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别闹了。”
沈宝珠还想挣扎，却被沈烬紧紧地抓住了手腕。沈烬的眼神很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家里现在很困难，娘需要钱治病，哥哥挣的钱被克扣了，爹也很辛苦。你想要新头绳可以，但不能不顾家里的情况。等以后家里日子好了，我给你买最好看的头绳，但是现在，你必须懂事，不能再闹了。”
沈宝珠被她的眼神吓住了，下意识地停止了哭闹，点了点头。沈烬松开她的手，又走到李秀娘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娘，您别难过，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李秀娘看着沈烬坚定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希望，点了点头：“嗯，娘相信你。”
沈老实看着沈烬的样子，心里也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懦弱的女儿，竟然变得这么有主见、有担当。他抬起头，对着沈烬道：“烬丫头，以后家里的事，就听你的。”
沈烬点了点头：“爹，您放心，我一定会让我们家的日子好起来的。”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很多困难在等着她。但她有信心，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智慧，一定能改变这个家的命运。她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相信，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迎来光明。
接下来的几天，沈烬一首在家养伤，同时照顾着李秀娘。王大夫每天都会来给她们母女俩检查身体，李秀娘的病情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稳定了下来，咳嗽的次数也少了很多。沈烬的腿伤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但己经能勉强下地走路了。
期间，沈石从镇上回来了一次。他比沈烬大两岁，长得高大结实，却和沈老实一样，性子很老实。他看到沈烬的腿伤，又听说了家里的情况，红着眼眶说：“妹妹，都是我没用，没能挣到钱，还让你和娘受委屈了。”
沈烬拍了拍他的肩膀：“哥，这不怪你，是那个老板太黑心了。等我腿好了，我们一起去镇上找他，把克扣的工钱要回来。”
沈石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沈宝珠经过上次的事，虽然还是有些骄纵，但也收敛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哭闹了。她看到沈烬每天忙碌的样子，心里虽然还有些嫉妒，但也不敢再随意招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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