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问她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她只是道： “去了很多地方。”
但是具体去了哪里是不能告诉他的。
沈书带着她离开了这个狭窄拥挤的廉价超市，他一首在派人寻找她的下落，首到有人说曾经在这个超市见过她，他就经常来这里等候。
他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父亲出事之后，她拉黑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他了解她，知道一方面她是不想连累别人，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过得有多惨。
可是沈书怎么会在乎这些。
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他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她最不需要推开的人就是他。
沈书带着凌月来到了一家高档咖啡馆，她认出来这一家是她从前最喜欢的那家——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醇香和甜点的奶香气，深胡桃木的地板光，天鹅绒沙发，墙上挂着几幅抽象派油画，角落里的钢琴安静伫立，仿佛随时会有乐手上来演奏一曲爵士乐
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她下意识的想道。
可是沈书还是执拗的拉着她坐下了，他点了她以前最喜欢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你瘦了。” 他注视着她，坐下之后的的一句话就是： “你瘦了。”
“还漂亮吗?” 她问道，有些没心没肺。
“漂亮。” 沈书点点头，她看见他镜片之后的眼眸浮起了一层水润，他低声道： “你无论是什么样子都很漂亮。”
不过她从小到大都是一头柔顺亮丽的黑发，如今的她，把头发都剪到耳根那么短了。
因为这个年代的穷人是喜欢留短发的，好打理。
留长发的话，就要经常去理发店，就要经常花钱护理，她早就不是大小姐，没有那么多钱保养头发的。
更何况，她之前过着常人想象不到的穷困潦倒生活，己经到了头发越短就越方便的程度。
不过她依旧漂亮，颈脖线条修长，肌肤白皙，即使穿着最普通的衣服，也难掩那份天生的清丽气质。
法拉利就是法拉利，车身刮花了也还是法拉利。
“对了，你父亲的那些欠款...” 沈书注视着她，低声道： “让我来帮你还好不好?”
那他来晚了。
己经有人帮她还了。
“不用了。” 不过凌月并不想让他失落，开自己的玩笑道： “我还是等警察把我抓进监狱吧。”
巧克力慕斯端上桌了，凌月拿起小勺，挖了一大块送进嘴里。
丝滑的巧克力瞬间在舌尖融化，甜腻中带着一丝微苦，是她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她吃得很快，甚至有些狼吞虎咽，她一边吃，一边道：“嗯，味道没变，还是那么甜。”
然而，当她抬起眼，准备再说些什么时，却倏地愣住了。
沈书没有动他面前的咖啡，只是静静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金丝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里，此刻竟盛满了泪水。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任由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湿痕。
他哭了。
这个认知让凌月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连呼吸都滞涩了一瞬。她握着勺子的手僵在半空，嘴里的蛋糕忽然变得难以下咽。
她从未见过沈书哭。
眼泪一滴一滴顺着他的眼角坠落，他的喉结微微颤动，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为什么那么难过啊?
因为她吗?
凌月嘴里还包着一口蛋糕，她又嚼了嚼，吞了下去， “没事的，我都不难过了。”
真的不难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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