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抱住她的那一瞬间，她小腹的疼痛开始更加剧烈，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穿刺、搅动。
凌月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蒋牧尘顺着她蜷缩的身体往下看，瞳孔猛地收缩——
一缕刺目的鲜红，正蜿蜒着从她浅色的腿根处渗出，迅速晕染开一小片深色。
“小月！” 蒋牧尘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不受控制的颤抖，他将她抱得更紧，往门外冲去。
蒋牧尘抱着凌月踉跄地冲向门口，王大妈闻声从厨房出来，一眼看到凌月腿间的血迹和惨白的脸色，吓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
“哎哟老天爷！”
王大妈惊呼一声，脸色也跟着白了。她看着蒋牧尘抱着人就要往外冲，猛地想起什么，急忙喊道：“先生！等等！医院里东西贵又不齐全，俺去拿点丫头用得上的！”
她不等蒋牧尘回应，立刻转身，迈着敏捷步子冲回屋，熟门熟路地拉开衣柜抽屉，手脚麻利地抓了几件宽松柔软的棉质内衣和睡衣——都是孕期特意准备的。
她又扯过一条干净的厚绒毯子叠好，视线扫过床头柜，把凌月平时喝水的保温杯也一把捞起。
蒋牧尘抱着她冲下楼，每一步都踩在失控的边缘。
怀中的重量那么轻，那不断扩散的血迹烫得他心脏痉挛。
蒋牧尘的动作因为慌乱而显得有些踉跄，他几乎是颤抖她说：“小月，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把你气坏了。”
王大妈抱着一摞东西，气喘吁吁地追下楼，正好赶上蒋牧尘抱着凌月，打算把她放在车座上。
王大妈赶紧把东西塞进车里，嘴里飞快地念叨着： “毯子捂着点，别着了风！杯子里有温水，丫头要是醒了能喝一口……”
蒋牧尘此刻根本无心听这些，凌月己经疼得几乎失去意识，视野模糊一片，只能感受到身下不断涌出的温热液体和那撕扯般的剧痛。
她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要凌月啊，就算孩子没了也没关系，他只要小月平安!
“撑住，小月，求你……撑住……” 他语无伦次地在她耳边低语，声音破碎不堪。
凌月在一片混沌的疼痛中，隐约听到他声音里的绝望，心底竟掠过一丝冰冷的、近乎报复性的快意。
看啊，原来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也会害怕。 但紧接着，更深的黑暗吞噬了她。
孩子……妈妈期待的这个孩子……
剧痛和失血带走了她最后的意识。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这就是结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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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是在一阵消毒水的气味中恢复意识的。
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她费力地睁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身体的疼痛己经减轻，变成了一种深沉的、无处不在的虚弱和钝痛，尤其是小腹处，带着一种空落落又紧绷的异样感。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一片麻木的平静。
“小月？” 一个沙哑得几乎认不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凌月缓缓转过头，看到蒋牧尘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紧紧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得甚至有些弄疼了她。
见她醒来，他眼底瞬间迸发出一种近乎狂喜的光芒。。
“你醒了……”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更加紧张，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凌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
蒋牧尘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心慌，他抿了抿唇，用轻柔的、仿佛怕惊碎什么的声音说道：“孩子保住了。”
孩子保住了?
凌月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那个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甚至曾在绝望中认为失去或许是一种解脱的孩子……竟然还在她的身体里？
她没有感到喜悦，也没有感到失望，只是一种更加沉重的、无法言说的茫然。
这个生命，比她想象的还要顽强。
蒋牧尘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没有明显的抗拒或厌恶，紧绷的神经似乎松懈了一丝。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两人交握的手，用一种近乎卑微的语气低语：
“医生说只是先兆流产，出血止住了，但需要卧床静养……小月，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生气的……”
孕妇的情绪起伏是不能太大的，她就是太激动才动了胎气。
他好温柔啊。仿佛那个她，导致她怀孕的男人不是他一样。
“小月……” 他试图再说些什么，声音干涩。
“我累了。” 凌月终于开口，声音微弱，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想休息。”
蒋牧尘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那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他缓缓松开她的手，为她掖好被角。 “好，你休息。”
他低声说，“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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