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差点流产之后，妈妈几乎每天都来看她。
门铃在下午三点准时响起，凌月从沙发上缓缓起身，棉质拖鞋在地板上拖出轻微的声响。
她打开门，妈妈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外，脸上是那种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么的表情。 “月月，今天感觉怎么样？”
妈妈轻声问着，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过。
“挺好的。” 凌月侧身让进来，声音平静。
妈妈熟练地换上自己带来的拖鞋，将保温桶放在餐桌上。“我给你炖了参汤，放了点当归和黄芪，补气血的。”
她边说边打开盖子，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凌月安静地坐在桌前，看着母亲为她盛汤。热气氤氲中，妈妈眼角的细纹似乎更深了。 “要多喝点，你看你瘦的。”
妈妈将汤碗推到她面前，视线不自觉地扫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又迅速移开。
那种眼神，凌月太熟悉了。混杂着心疼、惋惜，和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
参汤很香，但她食不知味，小口小口地喝着，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
“蒋牧尘...今天回来过吗？” 妈妈试探着问。
凌月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
他一般晚上才回来。
母亲轻轻叹了口气，“他工作忙，你要理解。男人嘛，总是要以事业为重的。”
凌月没有接话。她理解母亲为何总是为蒋牧尘说话——在她差点小产后情绪崩溃的那段日子，是蒋牧尘忙前忙后，联系最好的医生，安排最舒适的病房。
在所有人眼中，甚至是妈妈眼里，他都是无可挑剔的丈夫。
但是没有人去细想，她究竟为什么会情绪崩溃。
“沈书。” 妈妈猝不及防的说出了这个名字，她心一跳，妈妈拉住了她的手，掌心温暖， “月月，妈要告诉你一个关于沈书的事情。”
她的心跳开始加快。
“你听好了。” 妈妈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像是要揭开一道伤疤，“沈书…他要结婚了。”
“哐当——” 汤匙从凌月手中滑落，撞在碗沿，又跌落在桌上，发出一连串清脆又刺耳的声响。参汤溅了出来，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污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凌月怔怔地看着那片污渍一点点扩大，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被某种东西浸透，沉甸甸地向下坠。
“不可能的。” 然而她还是没有犹豫的说道： “他不可能放弃我的。”
沈书…这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她的心房，扬起灰尘，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妈妈紧紧握着她的手，观察着她的每一丝反应，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担忧，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听说对方是个好姑娘，家里条件挺好的，人也懂事……” 妈妈絮絮地说着，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这样也好，他也该安定下来了。你们…终究是没缘分。”
凌月不相信， “他说过他会找到我的，我不相信...”
她的声音一点点小了下去， “我不相信他会忘了我... ...”
可是记着又能怎么样呢。
她都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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