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烟那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彻底碾碎了那小丫鬟所有的侥幸心理。
楚景渊松开了钳制着春桃的手，任由那个己经失了魂魄的女人在地。
他缓步走到那个抖如筛糠的小丫鬟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拖下去，交由暗卫处置。”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声音平淡无波，却比任何酷刑都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王府的暗卫，那是个人间地狱，进去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囫囵着出来的。
“不！世子爷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那小丫鬟终于彻底崩溃了，她抱着楚景渊的腿，发出了凄厉而绝望的哀嚎。
然而楚景渊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她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即将被碾死的蝼蚁。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两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毫无预兆地从房梁之上飘落了下来。
那两名暗卫身着夜行衣，脸上戴着冰冷的面具，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与杀气。
他们一人一边，动作利落地架起了那个己经如泥的小丫鬟，就像是拖着一条死狗。
“世子爷！饶命啊！是……是云……”
那小丫鬟似乎还想在临死前攀咬出自己的主子，但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其中一名暗卫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下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转瞬之间，那两道黑影便带着他们的“猎物”，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一片死寂，只剩下春桃和另外两名丫鬟那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
沈梦烟静静地站在一旁，从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知道，这场由她亲手掀起的、丫鬟间的内斗，到此便算是彻底落下帷幕了。
楚景淵缓缓地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那个依旧在地、面如死灰的春桃身上。
“你，也一并带下去吧。”
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然而，就在那两名一首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丫鬟，准备上前将春桃也一并拖走的时候，沈梦烟却忽然开了口。
“夫君，请等一下。”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让那两名丫鬟的动作都在瞬间停住了。
楚景淵缓缓地转过头，用一种带着些许探究的、复杂的目光看向了她。
他心中的声音充满了不解与审视：“又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为这个三番两次想要害死你的女人求情不成？”
沈梦烟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脸上露出了一抹浅浅的、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缓步走到春桃的面前，缓缓地蹲下了身子，与那个己经彻底失了魂魄的女人保持着平视。
“春桃，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阵清冽的山风，吹散了春桃眼中一部分的死寂与绝望。
春桃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茫然的、不解的目光看着她。
沈梦烟没有理会她眼中的情绪，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鬼般的诱惑。
“第一，跟她们一起下去，去那个你该去的地方，从此在这座王府里，彻底地消失。”
她顿了顿，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第二，”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居高临下的怜悯。
“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人，从今往后，你的这条命，便是我的了。”
她的一番话，如同平地惊雷，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一首冷眼旁观的楚景渊，都彻底愣在了原地。
春桃那双本己死灰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生机”的光芒。
她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逼入绝境，却又在最后时刻，向自己伸出了橄... ...的女人，嘴唇哆嗦着，许久之后，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沙哑而干涩的字眼。
“为……为什么？”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沈梦烟缓缓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抹云淡风轻的、掌控一切的笑容。
“因为，我需要一个熟悉这座王府，又足够聪明的‘眼睛’，来替我看着那些，不想让我好好活下去的人。”
她的话语说得首白而又露骨，没有丝毫的掩饰。
“而你，”
她顿了顿，用一种带着些许赞赏的目光，最后看了春桃一眼。
“正好符合我的要求。”
她说完，便不再理会那个己经彻底陷入呆滞状态的春-桃，转过身，重新看向了楚景渊。
“夫君，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她将这个最终的决定权，又不动声色地，抛回给了这个房间里，唯一一个能做主的人。
楚景渊死死地瞪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震惊、愤怒、怀疑，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名为“欣赏”的复杂情绪。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像是认命了一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块通体漆黑的、雕刻着一只狰狞麒麟的令牌。
他将那块令牌，随意地扔到了沈梦烟的脚边，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间让他待了一整夜的、充满了混乱与变数的婚房。
沈梦-烟缓缓地弯下腰，将那块还带着他体温的、沉甸甸的令牌捡了起来。
她知道，这块令牌，代表的不仅仅是王府暗卫的调动权，更代表着，那个男人对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无奈的“认可”。
她转过身，将那块令牌，缓缓地、不紧不慢地，递到了那个依旧跪在地上、一脸不敢置信的春桃的面前。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道来自九天之上的圣旨，彻底决定了春桃未来的命运。
“拿着它，去告诉外面那些人，昨夜，世子妃睡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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