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喧嚣与祝福，如同秋日里最绚烂的一场烟火，盛大而温暖，最终也归于宁静。没有漫长的蜜月旅行，顾言之和沈衡止在庄园度过一个安静的周末后，便回到了熟悉的城市，回到了承载着他们共同奋斗与情感的律所和公寓。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轨道，却又截然不同。
清晨，依旧是顾言之先起床准备简单的早餐，但餐桌上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亲昵。他会很自然地将抹好果酱的吐司递到她面前，她会顺手将他喜欢的溏心蛋推近一些。偶尔目光交汇，不再需要刻意掩饰，一个浅浅的笑意便足以传递清晨的暖意。
然后一同出门，依旧是顾言之开车。车子停在律所楼下，他侧身帮她解开安全带时，会顺势在她额角印下一个轻吻，动作自然得像呼吸。“慢点走，注意腰。”低沉的叮嘱里，是化不开的关切。
沈衡止点点头，耳根微热，下车时脚步却比往常更稳。走进写字楼，迎面遇上同事，对方笑着打招呼：“顾太太，早啊。”这个崭新的称呼让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坦然颔首回应。身份的转变，在细微处悄然渗透，自然而熨帖。
“衡言”律所的发展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声誉鹊起带来的是更多复杂的案件和更高的期待。顾言之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律所的战略发展和“衡光”公益基金的运作上，展现出超越年龄的远见和魄力。沈衡止则凭借其深厚的专业功底和冷静的庭审风格，成为了律所商事纠纷和知识产权领域的定海神针，找她代理案件的客户络绎不绝。
他们依旧是最好的搭档。重大案件的策略会上，两人仍会为了一个细节争得面红耳赤，顾言之言辞犀利，步步紧逼，沈衡止逻辑缜密，寸土不让。激烈的辩论后，会议结束，顾言之会拿起她的杯子去接水，沈衡止则会顺手整理一下他争论时扯歪的领带。硝烟散去，只剩下并肩作战的默契和流淌在空气里的、无需言说的信任与依赖。
这种将最专业的交锋与最私密的温情无缝衔接的模式，成了“衡言”内部一道独特的风景，也让团队成员们更加信服和敬佩。
日子在忙碌与充实中平稳流淌。转眼己是深冬。
这天下班后，两人难得都没有应酬，一起回了公寓。窗外飘着细碎的雪花，室内暖气开得很足，温暖如春。顾言之在书房处理一封紧急邮件，沈衡止则窝在客厅沙发里，翻阅着一份新接案的卷宗。
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疲惫感袭来，伴随着隐隐的、熟悉的恶心感。她放下卷宗，揉了揉太阳穴，以为是最近工作太累的缘故。但这感觉持续了好几天，而且……她忽然意识到，生理期似乎推迟了快两周了。
一个微小的、几乎被她忽略的念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了一圈涟漪。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小腹，手下意识地轻轻覆了上去。
不可能吧……他们一首有做措施，虽然婚后确实……松懈了些。而且，她的身体一向不算很好，医生也曾说过不易受孕。
可是，那种微妙的预感，混合着身体的异样，让她无法完全平静。她想起最近顾言之偶尔会盯着她看，然后皱眉说“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又瘦了”，想起自己最近似乎特别容易疲倦，口味也变得有些挑剔……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放下卷宗，起身走向书房。
顾言之刚回复完邮件，正揉着眉心放松，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沈衡止站在门口，脸色有些异样，不像平时那般冷静。
“怎么了？”他立刻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关切地打量她，“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白？”他的手自然地探上她的额头。
沈衡止握住他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让她有些慌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他深邃而担忧的眼睛，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件事太突然，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
“我……”她犹豫着，声音有些低，“我可能……需要去买个东西。”
“买什么？我让小林去买，或者我现在陪你去。”顾言之立刻说。
沈衡止摇摇头，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甲骨虫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验孕棒。”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言之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没听懂这三个字。几秒钟后，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让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反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
“你……你是说……”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还不确定，”沈衡止连忙解释，脸颊泛起红晕，“只是……推迟了，而且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我想多了……”
“等我！”顾言之猛地回过神，转身就往外冲，连外套都忘了拿。
“喂！你的外套！”沈衡止在他身后喊。
顾言之这才折返，胡乱抓起外套，一边穿一边语无伦次地说：“你等着！我马上回来！马上！”他冲出门，脚步声在楼道里急促远去。
沈衡止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手心还残留着他刚才紧握的温度，心里那点不确定的慌乱，渐渐被一种奇异的、柔软的期待所取代。她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手不自觉地又抚上小腹，感受着那份可能存在的、微小的悸动。
不到二十分钟，公寓门被猛地推开，顾言之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药店的小袋子，呼吸急促，头发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他几步跨到沈衡止面前，将袋子递给她，眼神灼热得像要燃烧起来，紧张、期待、害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他脸上。
沈衡止接过袋子，里面是好几盒不同品牌的验孕棒。他连种类都分不清，大概是把药店货架上相关的都扫荡了一遍。
“我……我去洗手间。”她站起身，声音也有些发紧。
顾言之亦步亦趋地跟到洗手间门口，像个不知所措的大男孩，想进去又不敢，只能焦灼地在门口踱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顾言之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盖过了一切。他想起他们共同经历的风雨，想起她受伤时自己的恐惧和无助，想起婚礼上她坚定的“我愿意”……如果……如果真的有了一個孩子，一个流淌着他们两人血脉的孩子……那将是怎样的一种圆满和牵绊？
门，轻轻打开了。
沈衡止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耳根红得厉害。她手里拿着那支验孕棒，递到顾言之面前。
顾言之几乎是屏住呼吸，颤抖着手接过来，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小小的显示窗口上。
清晰的两道红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顾言之猛地抬起头，看向沈衡止，眼眶瞬间红了，巨大的狂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冲击着他，让他喉咙哽咽，一时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衡止……”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们……有孩子了？”
沈衡止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一首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个简单的回应，如同世界上最动听的乐章。顾言之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拥住，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混杂着激动难抑的湿意。
窗外，雪花依旧静静飘落，将城市装点成银装素裹的童话世界。窗内，温暖的灯光下，一对新婚不久的夫妻紧紧相拥，为着一个悄然降临的小生命，喜极而泣。
曾经，他们以为彼此只是冰冷协议下的合伙人，在法律的框架内各取所需。却不知，命运早己在暗中织就了更深的缘分之网。从对抗到靠近，从疏离到相依，从并肩作战的伙伴到生死与共的爱人，再到如今，即将成为血脉相连的三口之家。
所有的波澜壮阔，最终都归于这世间最平凡的温暖。律所案卷堆积的办公桌，灯火通明的家，以及……那个正在悄然孕育的、属于他们的未来。
这里，就是他们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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