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晴那声尖锐的呵斥,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瞬间割裂了庭院里诡异的宁静。
苏晚晴握着那枚冰凉的长命锁,能清晰地感受到陆寒枭周身骤然降下的温度。他盯着那枚长命锁,眼神不再是惯常的冰冷或嘲讽,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凛冽寒意的审视,仿佛透过这枚小小的物件,看到了某些极其不愿触及的过往。
“我……我只是捡起来。”苏晚晴稳住心神,将长命锁摊在掌心,看向陆雨晴,“这似乎是谁不小心掉在这里的?”
陆雨晴的脸色依旧难看,她快步冲过来,一把从苏晚晴手中夺过长命锁,动作粗鲁,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紧张。“这里的东西不许乱碰!尤其是这种来路不明的脏东西!”她尖声道,紧紧将长命锁攥在手心,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陆寒枭对视。
“脏东西?”陆寒枭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目光如冰锥般刺向陆雨晴,“陆家老宅里,什么时候允许有‘来路不明的脏东西’存在了?”
陆雨晴被他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色厉内荏地辩解:“我……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哪个不懂规矩的下人掉的!这种地摊货,看着就晦气!”她说着,像是握着什么烫手山芋,猛地将长命锁扔进了旁边的荒草丛里。
“寒枭哥哥,我们快回去吧,爸和爷爷该等急了。”她试图去拉陆寒枭的胳膊,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陆寒枭却侧身避开她的触碰,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那片荒草上,又缓缓移向那座沉默的假山,眼神复杂难辨。他没有理会陆雨晴,反而对苏晚晴道:“我们走。”
他率先转身,沿着来路返回,步伐比来时更快,也更显冷硬。
苏晚晴跟上他的脚步,在经过那片荒草时,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长命锁掉落的位置,将大致方位记在心里。陆雨晴过激的反应,陆寒枭异常的态度,还有那枚与陆家格格不入的长命锁……这一切都透着蹊跷。
回主宅的路上,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闷。陆雨晴像是生怕被追问,找了个借口,飞快地溜走了。
午餐在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上进行。陆老爷子坐在主位,陆振邦、王秀珠作陪,陆寒枭和苏晚晴坐在一侧。菜肴精致,却食之无味。席间大多是陆振邦在夸夸其谈,说着生意场上的事,试图在老爷子面前表现,王秀珠则时不时夹枪带棒地暗讽苏晚晴几句,都被陆寒枭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苏晚晴安静地吃着,扮演着温顺未婚妻的角色,心思却早己飘远。她注意到,席间没有任何人提及陆寒枭的母亲,那个据说在他年幼时便己去世的女人。而陆寒枭在整个用餐过程中,几乎没动几下筷子,眉宇间始终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午餐后,陆老爷子面露疲态,被老管家扶去休息。陆振邦夫妇也假惺惺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离开。
“去我以前的房间休息一下,下午回去。”陆寒枭对苏晚晴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以前的房间位于老宅的西厢,是一个套间。里面的陈设简单到近乎冷清,家具上都蒙着一层淡淡的灰尘,似乎很久无人居住,也无人打扫。墙上没有任何照片或装饰,只有一排排摆满了经济、历史类书籍的书架,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陆寒枭进了内间,似乎想独自静一静。
苏晚晴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这间毫无生活气息的房间,很难想象陆寒枭的童年是在这里度过的。这里更像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而非一个家。
她想起那枚长命锁,想起陆雨晴的惊恐和陆寒枭的异常。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这枚长命锁,会不会与陆寒枭早逝的母亲有关?否则,何以解释他们如此剧烈的反应?
她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窗户正对着之前那个荒废的庭院。从这个角度,作者“文学游民”推荐阅读《霸道总裁一世清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座假山。
阳光透过窗棂,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晚晴的目光仔细逡巡着那座假山,忽然,她发现假山底部靠近阴影的地方,似乎有一块石头的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边缘也过于规整,不像天然形成。
难道……哪里有机关?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加速。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内间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强烈的好奇心和一种莫名的牵引力,让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需要再去那个庭院看看。
她轻轻推开房门,走廊里空无一人,老宅仿佛陷入了午后的沉睡,寂静得可怕。她凭着记忆,小心翼翼地再次走向那个偏僻的庭院。
午后的阳光将庭院照得明亮,却驱不散那股子阴森感。她快步走到假山前,蹲下身,仔细观察那块颜色略异的石头。伸手轻轻一推,石头纹丝不动。她又尝试着向旁边滑动,依旧没有反应。
难道是她想多了?
不甘心地再次检查,她的指尖在石头底部摸索时,突然触碰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凸起。她用力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起,那块石头竟然向内缩进了少许,然后向旁边滑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和霉味的冷风从洞内吹出,带着陈年的寒意。
苏晚晴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这里面是什么?密道?藏宝室?还是……埋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着洞内照去。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深不见底。
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下去一探究竟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如同夜枭啼鸣: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小姑娘。”
苏晚晴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身,手电光乱晃中,映出一张布满皱纹、如同老树皮般的脸。是之前在主宅门口见过的那位老管家!他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正死死地盯着她。
“我……我只是好奇……”苏晚晴强自镇定,解释道。
老管家没有理会她的解释,他佝偻着身体,缓缓走上前,伸出干枯如鸡爪的手,在那个凸起上又按了一下,滑开的石头无声地复位,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好奇心,在这里会害死人的。”老管家转过身,用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盯着苏晚晴,声音低沉而沙哑,“有些地方,有些事,忘了对你比较好。尤其是……关于那位早逝的夫人。”
他特意加重了“早逝的夫人”几个字,然后不再多言,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转身,融入了老宅深沉的阴影之中。
苏晚晴独自站在假山前,浑身冰凉。
老管家的话,无疑证实了她的猜测。这假山下的秘密,果然与陆寒枭的母亲有关!而陆家,显然在极力掩盖着什么。
那位夫人,真的是“早逝”那么简单吗?
她抬起头,看向陆寒枭房间的方向。那个男人内心深处,是否也埋藏着一个关于他母亲的、不为人知的,甚至可能是血腥的秘密?
这个看似辉煌鼎盛的百年世家,其根基之下,到底埋藏着多少污秽与黑暗?
苏晚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她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如今却仿佛一步步踏入了一个巨大的、危险的旋涡中心。
她转身,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不安的庭院。必须尽快告诉陆寒枭她的发现吗?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需要更多线索,需要弄清楚,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而在她离开后不久,假山旁的树丛阴影里,另一双眼睛缓缓收回,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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