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至淬体三重的喜悦渐渐平复,林昊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混沌之气,目光锐利。
力量是根本,但若没有相应的手段运用,便如同空有宝山而不知如何花销。家族小比在即,他需要一两门明面上的武技来掩饰《混沌天道决》衍化的招式,否则太过惊世骇俗,必惹怀疑。
藏经阁,是每个林家子弟获取功法武技之地。
林昊推门而出,阳光洒落,带来几分暖意。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迈步向着林家宅院核心区域的藏经阁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林家子弟反应各异。有人目光躲闪,匆匆避开;有人面露好奇,偷偷打量;更有人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显然听说了他“大言不惭”立下三年之约的事,认为他疯了。
林昊视若无睹,心如止水。这些庸人的看法,早己无法动摇他分毫。
藏经阁是一座三层的古朴木楼,飞檐翘角,却透着一丝岁月沉淀的肃穆。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藏经阁”三字。
门口坐着一位灰衣老者,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正靠着椅背假寐,呼吸悠长,仿佛与这座古楼融为一体。他是林家的守阁人,据说在此地己经待了不知多少年月,辈分极高,连族长长老们都对他客气有加。
林昊上前,恭敬一礼:“三爷爷,小子想进阁挑选一门武技。”
老者眼皮都未抬,只是枯瘦的手指随意指了指旁边桌上的一块墨色石碑,声音沙哑得像风吹过枯叶:“规矩懂吧?测修为,按级入层。第一层,淬体境。”
那是测境石,与演武场中央那尊巨大石碑同源,能大致检测修为。
林昊点头,将手掌按在冰凉的碑面上。他心念微动,丹田内的混沌之气立刻模拟出淬体三重应有的灵力波动,缓缓注入。
测境石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稳定而清晰。
“淬体三重。进吧,限时一个时辰。只能选一门,不可私藏,不可损毁。”老者依旧没睁眼,仿佛只是完成例行公事。
“谢三爷爷。”林昊再次行礼,这才轻轻推开沉重的木门,走入阁内。
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和淡淡樟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光线略显昏暗,只有几扇高窗投下束束光柱,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细微尘埃。
一排排高大的木质书架整齐排列,上面分门别类地放置着无数卷轴和书册。这里只是第一层,存放的都是黄阶下品和黄阶中品的功法和武技,对应淬体境修士。
此时阁内还有寥寥数名林家子弟在埋头挑选,见到林昊进来,都露出诧异神色,低声议论起来。
“他怎么来了?一个废...咳咳,来了又能练什么?”
“做做样子吧,听说他在小比上侥幸赢了几场?”
“嘁,肯定是运气好没碰上硬茬子...”
林昊充耳不闻,目光扫过书架上的标签:《碎石拳》、《断流掌》、《追风剑诀》、《基础炼体诀》...
他信步走过一排排书架,手指偶尔拂过那些卷轴。若在以往,这些武技在他眼中都高深莫测。但此刻,在修炼了《混沌天道决》后,他的眼界和感知己截然不同。
混沌之气微微流转至双目,那些武技卷轴在他“眼中”仿佛被剥开了层层外衣。
《碎石拳》:发力刚猛,但后劲不足,运转路线有三处可优化,易伤手太阴肺经。
《断流掌》:看似连绵不绝,实则转换生涩,破绽有三,遇上敏捷对手必败。
《追风剑诀》:徒具其速,不得其意,灵力消耗过大,难以为继。
几乎每一门武技,他都能瞬间洞察其优劣和无数破绽。并非这些武技一文不值,而是《混沌天道决》的层次太高,衍化的武道至理远超这些基础武学的范畴。
一种莫名的索然无味感涌上心头。就像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面对一桌粗茶淡饭,难以下咽。
他需要的,不是学习,而是伪装。
走走停停,林昊最终在一排存放身法武技的书架前停下。攻击类武技破绽太多,不如身法实用且不易暴露根底。
他抽出一卷略显古旧的暗黄色卷轴——《移形步》,黄阶中品。
展开粗略一看,这门步法注重短距离内的闪转腾挪,步伐诡秘,练至大成可在小范围内留下残影惑敌。同样,在他眼中这门步法也有数处可以改进,但己算是这一层里瑕疵较少的了。
“就它吧。”林昊合上卷轴,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拿着《移形步》卷轴,他转身向门口走去。经过一个偏僻角落的书架时,他胸口贴放的玉佩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传来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感。
林昊脚步猛地一顿,霍然转头看向那个角落。
那里堆放着一些残破、无人问津甚至无法鉴定等级的陈旧卷轴,上面落满了灰尘,显然是早己被遗弃的废品。
玉佩的异动只持续了一瞬便消失了,仿佛只是错觉。
林昊眉头微蹙,目光仔细扫过那堆“废品”。混沌之气增强的感知告诉他,刚才绝非错觉。
他走上前,手指看似随意地拂过那些落满灰尘的卷轴。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最下层一卷通体漆黑、材质非皮非纸、甚至没有名称的卷轴时,玉佩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
就是它!
林昊心中一动,正欲将其抽出仔细查看。
“选好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在身后响起,近在咫尺!
林昊浑身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几乎漏跳一拍!以他如今的感知,竟然完全没察觉有人靠近!
他猛地回头,发现守阁人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浑浊的眼睛半开半阖,正淡淡地看着他手中的《移形步》卷轴。
老人的目光随即看似无意地扫过林昊正要触碰的那卷黑色卷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之色,似是怀念,又似是警告。
“三...三爷爷。”林昊压下心中惊骇,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扬了扬手中的《移形步》,“选好了,就这门身法。”
守阁人深深看了林昊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首窥他丹田内流转的混沌之气。林昊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几乎要让他运转功法自主反抗。
但那股压力一闪即逝。
守阁人又恢复了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转身慢悠悠地往外走,沙哑道:“身法不错,适合逃命。年轻人,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有些东西,时候未到,强求反惹祸端。”
林昊心中剧震,看着老人的背影,又瞥了一眼那卷黑色无名卷轴。
这位守阁人,绝对发现了什么!他那最后一句话,是随口一提,还是意有所指?
那卷黑色卷轴,又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引起玉佩的异动?
带着满腹的疑问和一丝警惕,林昊跟着守阁人走到门口登记。
守阁人潦草地记下《移形步》和林昊的名字,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随即又闭上眼睛,仿佛从未离开过那张椅子。
林昊拿着卷轴,走出藏经阁,阳光有些刺眼。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深邃的门洞,守阁人的身影隐在阴影之中,模糊不清。
这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恐怕才是林家最深藏不露的人物。而那卷引起玉佩异动的黑色卷轴,也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中荡开了层层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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