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码头扛鼎·奕星显能
汴梁外城，靠近汴河支流的码头区域，是整座城市混乱、肮脏与绝望的集中缩影。奕星佝偻着背，塌着肩，努力将自己融入那片灰扑扑的人潮，但他的目标明确——城墙根附近最需要力气、也最混乱喧嚣的地方：汴河码头与城墙加固工地。
空气在这里变得粘稠而污浊。汗水的酸馊、淤泥的腥腐、劣质桐油和船体腐烂木材的混合气味，以及排泄物和垃圾堆积发酵的恶臭，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瘴气，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巨大的漕船如同疲惫的巨兽，拥挤在狭窄的河岸边，船体吃水线很深，甲板上堆积着沉重的石料、粗大的原木，以及数量稀少、被严密看守的粮包（大多是粗糙的糠麸杂粮）。船板搭在泥泞的河岸上，形成摇摇晃晃的通道。监工们手持皮鞭或短棍，如同驱赶牲口般，在码头和工地上来回巡弋，粗野的呵斥声、皮鞭抽打在皮肉上的脆响、民夫们扛着重物时从胸腔深处挤出的、压抑而痛苦的号子声、以及力竭摔倒者的呻吟和哀嚎……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名为“苦役”的、永不停歇的地狱交响乐。
奕星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沾满泥浆的破草鞋前，随着人流，挤进码头旁一处等待派活的流民队伍中。即使他刻意佝偻着，那远超常人的高大健硕骨架和沉稳如山的气场，依旧让他在这群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中显得格格不入，如同鹤立鸡群。
一个穿着油腻羊皮坎肩、留着两撇焦黄鼠须的工头（陈扒皮，人如其名，眼神里闪烁着刻薄和贪婪的精光），嘴里叼着一根干草根，斜着眼睛，像打量牲口般扫视着新来的劳力。他的目光在奕星身上停留得格外久，带着一丝估量货物价值的审视。
“新来的？”陈扒皮吐掉嘴里的草根，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和居高临下的傲慢，“瞅着块头不小，力气咋样？中不中用？”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一个小石子。
奕星学着周围人的口音和神态，闷声闷气地回答，声音低沉沙哑，尽量不带任何情绪：“还行，有把子力气。”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肩膀，破旧的深褐色短褐下，贲张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
“行！”陈扒皮小眼睛一眯，随手一指旁边堆积如山的、鼓鼓囊囊的麻袋垛（里面大多是粗糙的糠麸、豆渣，只有少量是劣质粟米），“去那边！扛麻包！码头卸船，运到仓场！一袋一个铜板！干满半天，管一碗稀的！”他口中的“稀的”，指的是比清水稠不了多少、漂浮着几粒谷壳的粥汤。
奕星沉默地点点头，走向那如同小山般的麻袋垛。沉重的麻包压弯了普通民夫的腰，通常需要两人合力，喊着号子，才能勉强抬起一袋，然后步履蹒跚地挪向指定的仓场。奕星走到垛前，选了一个看起来最沉重的麻包。他缓缓蹲下马步，双足深深陷入泥泞的河滩淤泥中，调整呼吸，气沉丹田。粗糙的麻袋纤维摩擦着他布满老茧的手掌。他低喝一声，并非咆哮，而是从丹田迸发的一声发力闷哼！
“起！”
刹那间，他肩背腰腿的肌肉群如同盘绕的钢丝骤然绞紧、贲张！沉重的麻包发出一声沉闷的摩擦声，竟被他一个人硬生生地、稳稳地扛上了宽阔如铁板的肩膀！巨大的压力让他膝盖骨发出轻微的“咯嘣”声，身体向下微微一沉，脚下的泥浆被踩出更深的坑洼。但仅仅是一瞬，他腰腹核心力量爆发，如同扎根于大地的磐石般稳稳站住！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麻木的、痛苦的、惊愕的——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独自扛起百斤重麻包的“怪物”身上！连附近挥舞的皮鞭都顿在了半空。几个监工也愣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陈扒皮的小眼睛猛地一亮，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他兴奋地搓着手，脸上的贪婪毫不掩饰：“嘿！好小子！真他娘的是块扛鼎的料！在这儿扛麻包屈才了！”他指着更远处城墙根下，那片烟尘弥漫、石料堆积如山的地方，“去！去那边！城墙根儿，扛条石去！那个活儿重，工钱也厚点！扛一根到城头指定位置，给你三个铜板！快去！别磨蹭！”
奕星依旧沉默，放下麻包，转身走向那片更加危险、更加艰苦的城墙加固工地。这里尘土飞扬，号子声更加沉重，巨大的条石或方石散乱地堆放着，棱角锋利，泛着冰冷的青灰色光泽。运送条石的路径崎岖不平，满是碎石和泥坑，稍有不慎，不仅石料会滚落伤人，扛石者本人也可能被砸成肉泥。负责这片区域的监工头目是个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眼神却不像陈扒皮那般油滑、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和麻木的中年汉子（孙队正）。他正对着几个动作稍慢的民夫厉声呵斥。
奕星走到一堆条石前。他选了一块长度适中但异常厚实的青石条。再次沉腰坐马，双臂环抱冰冷的石料边缘，十指如同钢爪般扣紧。低吼声中，沉重的条石再次被他一人之力扛起！他调整重心，脚步沉稳，如同丈量过一般，精准地踏在崎岖的路面上，避开松动的石块和泥坑，一步一步，扛着千斤重担，向陡峭的城墙斜坡走去。他的呼吸悠长而稳定，汗水混着石粉从刚毅的脸颊滑落，在布满尘土的脸上冲出几道泥沟。他的效率远超常人，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很快就引起了孙队正的注意。孙队正抱着双臂，站在高处，刀疤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思索。
汴梁密钥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汴梁密钥最新章节随便看！然而，在这片弱肉强食的丛林里，力量既是生存的资本，也必然招来觊觎和麻烦。码头区几个游手好闲、专门勒索苦力的地痞（为首的叫癞头张，头上几块癞痢格外醒目），早己盯上了奕星这个“新来的”和这身惊人的力气。他们眼红奕星能拿到稍高一点的工钱，更想把这头“肥羊”纳入自己的盘剥范围。
机会来了。当奕星扛着一块沉重的条石，经过一段狭窄的、两侧堆满杂物和碎石的小路时，一个獐头鼠目、跟在癞头张身后的混混（歪嘴李），眼中闪过一丝阴险，假装弯腰系草鞋，却猛地将一只脚伸到了奕星即将落脚的泥泞小路上！
这阴险的绊脚，角度刁钻，时机狠毒！若换作普通人，扛着千斤巨石，重心本就极难掌控，这一绊之下，轻则石落人伤，重则当场被砸死！
但奕星是谁？特种兵王，身经百战，对危险的感知早己融入骨髓！就在歪嘴李脚伸出的瞬间，奕星看似沉稳的步伐猛地一个极其细微却精妙绝伦的错步！右脚如同未卜先知般，提前半寸点在了旁边一块稍硬的石头上，身体重心随之闪电般调整！肩膀上的条石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被他强大的核心力量瞬间稳住，纹丝不动！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扛着巨石，冷冷地、如同看一只蝼蚁般，扫了地上那个使坏的歪嘴李一眼。那眼神，冰冷、漠然，却蕴含着如同实质的警告和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让歪嘴李瞬间如坠冰窟，僵在原地！
“哟呵？新来的挺横啊？身手不错嘛！” 癞头张带着三西个手下，大摇大摆地从旁边的石料堆后转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挡住了狭窄通道的出口。他上下打量着奕星，眼神像在估价一块肥肉，贪婪和挑衅毫不掩饰，“懂不懂规矩？在这片儿干活，得先给张爷我孝敬！懂不懂？嗯？”
奕星停下脚步，将肩上的条石缓缓放下，沉重的石料砸在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溅起一片泥浆。他站首身体，如同陡然拔地而起的铁塔，瞬间在气势上压倒了癞头张几人。他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横肉、头顶癞痢的混混头子，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什么规矩？”
“规矩就是——”癞头张狞笑着，以为对方服软了，得意地伸出油腻的右手，作势就要去拍奕星那棱角分明的脸颊，“今天你扛石头的工钱，全归……呃啊——！”
话音未落！奕星动了！动作快如闪电，疾似奔雷！左手如同钢钳般瞬间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癞头张拍来的手腕！五指如同铁箍般骤然发力一拧！同时，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弹，自下而上，带着撕裂空气的破风声，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捣在癞头张毫无防备的、柔软的腹部——胃脘穴！
“砰！”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癞头张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双眼如同死鱼般暴突出来！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猛地弓成了煮熟的虾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黄绿色的胆汁混合着未消化的食物残渣，如同喷泉般从他大张的嘴里狂喷而出！腥臭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癞头张的手下全都懵了！他们甚至没看清奕星是怎么出手的！
然而，奕星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他一脚踹开如同烂泥般的癞头张，身体如同下山的猛虎，瞬间撞入那三西个还在发愣的地痞中间！拳脚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
“砰！”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砸在一个瘦高个的下颌，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惨叫，瘦高个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旋转着飞了出去！
“咔嚓！”一个矮壮汉子刚举起手中的木棒，奕星的鞭腿如同钢鞭般扫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骨头断裂的脆响令人头皮发麻！
“噗！”最后一个想从背后偷袭的家伙，被奕星一个干脆利落的后踹正中胸口，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倒飞出去，撞在后面的石料堆上，软软滑落！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惨叫声、骨头断裂声、身体砸地的闷响……瞬间响起又戛然而止！地上只剩下西个如同破麻袋般翻滚哀嚎、彻底失去战斗力的地痞。癞头张蜷缩在泥泞里，还在不停地呕吐抽搐。
奕星出手极有分寸，避开了要害，但每一击都足以让对方痛彻心扉，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又不会造成永久性伤残或致命——这是他在无数次实战中锤炼出的、控制力极强的暴力艺术。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垃圾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几只挡路的臭虫。他重新弯下腰，深吸一口气，再次将那沉重的条石稳稳扛上肩头。沉重的石料压在他的肩背，汗水混着尘土滑落，但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脚步沉稳如山，继续沿着那条崎岖的小路，向着城墙的方向稳步前行。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工地的喧嚣隐隐传来。无数道目光——麻木的民夫、惊愕的监工、包括远处高地上眼神变得异常深沉的孙队正——都聚焦在这个如同人形凶兽般的身影上。目光中充满了敬畏、恐惧、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隐隐的……希望？
力量，成了他在这片混乱绝望之地立足的第一块、也是最坚实的基石。然而，这力量的显露，也如同在浑浊的泥潭中投下巨石，必然激起更大的波澜，带来新的麻烦和更深的注视。平静，只是风暴来临前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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