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恩宠如同春日暖阳,再次眷顾翊坤宫。年世兰复宠之势,比之前更盛。她不再仅仅满足于皇帝的临幸,开始更巧妙地运用自己的影响力。
这日,秋高气爽,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好。皇后在景仁宫设下小宴,邀众妃嫔赏菊。年世兰本不欲去,但凌霄提醒她,这是一个观察众人、尤其是甄嬛和安陵容的绝佳机会。
她到得不早,依旧是全场最耀目的存在。绯色宫装以金线绣着大团大团的牡丹,鬓边一支九尾凤钗,凤口衔着三串晶莹剔透的东珠,随着她的步履轻轻晃动,华贵逼人。她扶着颂芝的手,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在场众人,在见到依旧称病未至的甄嬛空位时,唇角几不可察地一撇。
“华妃妹妹今日这身打扮,真是衬得这满园菊花都失了颜色。”皇后笑着开口,语气温和,听不出喜怒。
年世兰懒懒一笑,扶着腰在皇后下首坐下:“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不过是瞧着今日天气好,穿得鲜亮些,应应景罢了。”
她这扶腰的动作做得极其自然,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连坐在稍远处的沈眉庄都抬眼看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皇帝子嗣不丰,若华妃此时有孕……
皇后脸上的笑容不变,眼神却深沉了几分:“妹妹是该多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于身子有益。”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开。
丽嫔立刻接话,语气带着讨好:“娘娘说得是!华妃娘娘凤体安康,才是咱们大清的福气呢!”她如今是彻底学乖了,一切以年世兰马首是瞻。
曹贵人则笑着凑趣,说起温宜公主近日的趣事,试图缓和因年世兰那微妙动作而略显紧绷的气氛。
年世兰享受着众人的瞩目和奉承,目光却似是不经意地落在了角落里的安陵容身上。安陵容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的旗装,在一众姹紫嫣红中显得格外素净,也格外不起眼。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盏,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年世兰心中冷笑,皇后果然还没将她放在眼里。正好。
宴会进行到一半,宫女们端上新制的菊花糕和桂花酿。年世兰尝了一口糕点,便微微蹙眉,放下银箸。
“这菊花糕,甜腻了些,本宫近日不喜甜食。”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挑剔。
负责此事的管事太监连忙上前,额角冒汗:“娘娘恕罪,奴才这就让人重做……”
“罢了。”年世兰摆摆手,目光转向安陵容,语气忽然温和下来,“本宫听闻安答应心思灵巧,不仅擅调香,于点心一道也颇有心得?不如,劳烦安答应为本宫调制一盏解腻的花草茶可好?”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安陵容身上。安答应?那个家世低微、沉默寡言的安答应?华妃娘娘竟然在皇后娘娘的宴会上,指名让她伺候茶水?
安陵容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又迅速涌上一股受宠若惊的潮红。她慌忙起身,因为紧张,声音都有些发颤:“嫔妾……嫔妾技艺粗陋,恐……恐污了娘娘尊口……”
“无妨。”年世兰笑得和煦,“本宫信得过你。”
皇后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既然华妃妹妹开口,安答应,你便去试试吧。也让姐妹们尝尝你的手艺。”
有了皇后发话,安陵容这才定了定神,强忍着激动和忐忑,在宫女的引领下去准备茶水。
等待的间隙,殿内气氛微妙。丽嫔看着安陵容离去的方向,眼神有些不满,但不敢多言。曹贵人则垂眸思索,揣摩着华妃此举的深意。沈眉庄依旧端庄地坐着,只是握着团扇的手指微微收紧。
年世兰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满意。她就是要当众抬举安陵容,将她从皇后可能忽略的角落里拉出来,打上她华妃的印记!同时,这也是对皇后权威的一次不动声色的挑衅——在她皇后的宴会上,她华妃照样可以随心所欲地指定人。
很快,安陵容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回来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茶奉到年世兰面前,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娘娘,请用茶。此茶以山楂、陈皮、金银花为主,佐以少量蜂蜜,酸甜适口,最是解腻。”
年世兰接过,轻轻嗅了嗅,又抿了一口,点头赞道:“嗯,清香解腻,果然不错。安答应有心了。”她放下茶盏,对颂芝道,“把本宫桌上那碟新进的血燕盏赏给安答应。”
“谢娘娘赏赐!”安陵容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再次深深拜下。
经此一事,安陵容在宫中的地位无形中提升了许多。至少,再无人敢轻易忽视这个被华妃娘娘当众“青眼有加”的安答应了。
赏菊宴结束后,年世兰心情颇佳地回到翊坤宫。
【宿主,今日之举,安陵容忠诚度己升至‘可信(初步)’。】凌霄汇报成果,【皇后那边,对宿主的警惕级别再次提升。】
“意料之中。”年世兰卸下钗环,懒懒道,“本宫就是要让她知道,这后宫,不是她景仁宫一手遮天的地方。”她顿了顿,问道,“碎玉轩那边,温实初查得如何了?”
【温实初查阅古籍后,似乎对碎玉轩的土壤和植被产生了怀疑,但尚未找到确切证据。甄嬛依旧深居简出,但通过沈眉庄,与外界保持着隐秘联系。】
年世兰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怀疑?那就让她继续怀疑吧。只要找不到证据,怀疑就只能是无用的煎熬。
“皇上今晚翻了谁的牌子?”
【沈眉庄。】
年世兰嗤笑一声:“倒是个会挑时候的。”皇帝刚在她这里连续留宿几日,转头就去了沈眉庄那里,既是平衡之道,恐怕也有几分对她今日在赏菊宴上“疑似”有孕举动的试探。
【宿主,需要采取什么行动吗?】
“不必。”年世兰摆摆手,“本宫如今,‘身子贵重’,不宜劳神动气。”她抚了抚小腹,那里依旧平坦,但她的姿态却做得十足,“由着她去。本宫倒要看看,这位端庄的沈贵人,能得意到几时。”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复宠、布局、抬举安陵容、震慑众人……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兄长那里,最近似乎太过平静了。皇帝对年家的赏赐依旧丰厚,朝中也无不利传言,但这反而让她觉得反常。
“凌霄,”她轻声问,“前朝,真的如此风平浪静吗?”
【根据现有信息扫描,未检测到针对年家的明显动作。但系统检测到,皇帝近日与几位心腹重臣密谈频率增加,谈话内容涉及西北军务及……人事调动。】凌霄提供了模糊但值得警惕的信息。
人事调动……年世兰的心沉了沉。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必须更快,更稳。在风暴真正来临之前,为自己,也为年家,筑起更坚固的壁垒。
“看来,是时候让曹贵人,去‘点拨’一下那位安答应,该如何‘报答’本宫的知遇之恩了。”年世兰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寒光。安陵容这把刀,该磨得更锋利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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