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烛火摇曳,将凤栖梧挺拔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宛如一尊沉默的判官。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血腥气混合的诡异味道——源自刚从西陵山运回的验尸图录,纸页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血渍,指尖触之微黏。
“妖物?”凤栖梧的薄唇挂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本官倒要看看,是何方妖物,敢在天子脚下放肆。”
他身侧的仵作浑身一颤,连忙低头道:“大人,卑职从业三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死状。七名死者皆是青壮男子,体表无明显外伤,但……但体内精血被吸食殆尽,轻若干草。唯一可疑之处,便是颈侧那两点细孔,间距分毫不差,创口平滑,不似任何野兽的咬痕,倒像是……像是某种精巧的工具所致。”
“工具?”凤栖梧眸光一凛,从卷宗中抽出一张描摹的图纸,上面精准地画着那对齿痕的形态。
他指尖抚过纸面,触感粗糙却清晰可辨——那两道凹陷呈锐角排列,深浅一致,好似它们都出自同一模具。
“世间竟然有能瞬间吸干人血,又不留痕迹的工具?”
堂下一片死寂。这超越了所有人的认知。
就在此时,堂外传来一阵骚动,两名衙役架着一个披头散发、神情疯癫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人正是盗墓贼中唯一的幸存者,小刀。
他被带到堂前,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口中胡乱地念叨着:“红眼睛……是红眼睛的魔鬼……她醒了……她从棺材里醒了……”
凤栖梧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小刀。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话音落下的刹那,连烛焰都为之一凝。
小刀被那股气势所慑,竟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惊恐地抬头,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大人……是真的……我们打开了那口血玉棺,惊动了里面的……老祖宗……”
“老祖宗?”凤栖梧眉峰微蹙。
“对!她自己说的!”小刀的声音尖利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雷雨交加的恐怖夜晚,“电光一闪,她就坐在棺材里,眼睛是血红色的!她只用一根手指,就……就把六子哥的脖子戳穿了!血……血一下就没了!”他疯狂地比划着,眼中满是无法磨灭的恐惧,“还有那壁画!我们用火把想烧她,结果火全烧到壁画上去了,她……她毫发无伤!”
凤栖梧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佩剑,金属环扣冰凉刺骨,掌心却渗出一层薄汗。
疯言疯语,却偏偏与验尸结果中的某些细节诡异地吻合。
一指杀人,或许是某种霸道的指法武功,能瞬间震碎心脉。
至于吸血……或许是某种罕见的蛊毒,能迅速溶解血肉。
他从不信鬼神,只信证据和逻辑。
“她从棺中醒来,可曾说过什么?或者,带走了什么?”凤栖梧转换了问题,试图从这混乱的证词中剥离出有价值的线索。
“说过……”小刀努力回忆,浑身抖得像筛糠,“她说……‘千年了’……还说……‘血契’……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救命稻草,猛地抬头,“她走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玉!一块碎掉的玉佩,好像是从棺材里摸出来的!”
碎玉!
凤栖梧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划破了他脑中所有的迷雾。
他猛地起身,在堂中来回踱步,脑海中无数线索飞速地串联、重组——那口血玉棺内壁缺了一角,形状恰好与残玉轮廓吻合;而据《异闻录》残卷记载:“半玉为契,血归其主,王权重临。”
原来……她带走的,正是开启一切的钥匙?
“来人!”凤栖梧的声音斩钉截铁。
“在!”
“传我将令!调派三百羽林卫,即刻封锁西陵山方圆三十里,任何人不得进出!以发现干尸的古墓为中心,进行地毯式搜查,一片瓦砾,一寸泥土都不能放过,重点寻找任何与玉石相关的碎片!”
“再派一队密探,暗中查访京城及周边郡县,十年之内,所有类似‘精血流失’的悬案、奇案,无论大小,卷宗全部调来大理寺!”
命令一条条下达,大理寺的官吏们闻声而动,整个衙门如同一个精密的仪器,开始高速运转。
待众人退下,凤栖梧独自站在空旷的公堂中央,目光望向西陵山的方向,深邃如夜。
风穿廊而过,吹动卷宗一角,纸上赫然绘着那对神秘齿痕。
——与此同时,远郊荒庙中,血月下,禁欲王爷他嗜我如命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血月下,禁欲王爷他嗜我如命最新章节随便看!残玉微光忽闪……
夜琉璃盘膝坐于佛像崩塌的基座上,清冷的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在她身上洒下一层银霜,肌肤泛着近乎透明的苍白光泽。
她摊开手掌,那枚从古墓中带出的残玉正静静地躺在掌心。
玉质温润,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指尖触之如握寒冰,隐隐有电流般的麻痹感顺着手臂蔓延。
“血契未断,王权重临……”她轻声念着玉上的半句铭文,声音空灵而飘渺,仿佛来自千年前的回响。
千年的沉睡,让她对这个世界既熟悉又陌生。
她力量尚未完全恢复,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对鲜血的焦灼渴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饥渴,如同烈火焚心,又似深渊低吼。
山野中的牲畜之血,只能勉强压制住这份躁动,却如同饮鸩止渴,反而让那股饥饿感变得愈发狂暴。
若非初醒之时意识混沌,尚不能引血归元,只需一眼凝视,那些盗墓之人早己化作枯骨。
“若非封印未解,他们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她指尖轻抚唇角,似有遗憾,“如今……只能等待真正的祭品出现。”
就在这时,掌心中的残玉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圈微弱的血色光晕,光芒幽幽跳动,宛如活物呼吸。
天穹之上,一轮赤月悄然浮现,血光倾泻而下,与玉中微芒遥相呼应。
千年前那一夜,也是这般赤月当空。
那时万民跪拜,呼她为“月之女皇”。
如今……轮回重启,宿命再续。
夜琉璃猛地抬起头,血色的瞳孔望向远处那片灯火辉煌的城池。
一股奇妙的感应,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触碰到了她的灵魂。
在城中的某个方位,存在着一团让她既感到渴望又觉得刺目的气息。
那气息纯净、浩瀚、刚正不阿,充满了至阳至刚的力量,宛如煌煌大日,与她本身的阴寒形成了最极致的对立。
这股气息对她而言,是致命的毒药,亦是……最顶级的补品。
她缓缓站起身,黑色长裙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庭院中的落叶都停止了飞舞,悬停半空,仿佛时间凝滞。
“真是有趣……”夜琉璃的唇边逸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带着一丝野兽发现猎物时的兴奋,“那个注定要与我纠缠的男人……我还没见到他的模样,就己经……闻到了他鲜血的味道。”
她瞥见角落那个褪色的蓝布包袱,轻轻一拂,尘埃散去。
里面是一件洗得发白的素灰裙衫,边角还绣着半个褪色的“福”字。
“凡人倒是虔诚。”她冷笑一声,“那就借你一身皮囊,走进你们的城。”
她脱下那身在黑夜中过于显眼的黑裙,换上粗布衣裙,布料摩擦皮肤带来微微刺痒感,与昔日丝绸贴肤的柔滑截然不同。
她收敛起所有慑人的气息,血色的瞳孔也渐渐恢复成常人一般的墨色,只是深邃得不见底。
月光下,她原本绝色倾城的容颜,此刻看起来只像一个清秀孤冷的普通女子。
她将那枚残玉贴身藏好,玉佩的冰凉让她沸腾的血液稍稍平复。
她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破庙,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大理寺最高处的观星台上,夜风骤停——
仿佛天地屏息,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凤栖梧迎风而立,玄色官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手中紧握的图纸上,那对齿痕静静躺着,像某种沉默的诅咒。
一名心腹密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大人,按照您的吩咐,属下冒死潜入东华偏殿第三夹道……那本书裹在油布之中,封面己腐,字迹斑驳。第三百七十二页……画着一对猩红齿印,旁边写着西个朱砂小字:‘圣痕现世,王归人间。’”
凤栖梧盯着那幅古画,手指微微发颤。
“不可能……这不过是古人妄言,妖言惑众!”
可当他再次对照手中的齿痕图——弧度、间距、深浅,竟完全吻合。
连最细微的咬合错位都一致……这不是模仿,而是复制。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死者干瘪的躯体、小刀惊恐的眼神、还有那口渗出暗红液体的血玉棺……
所有碎片,正在拼成一幅他从未相信过的图景。
终于,他睁开双眼,声音低沉如铁:“若世间真有鬼神……那我也要用律法审判它。”
夜风,在这一刻仿佛重新流动。
他的眼中,再无半分轻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棋逢对手的炽热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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