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凡“死”后第三个月,江湖上的谣言非但未止,反而愈传愈真。有人说他醉死于花丛,有人说他投江自尽,甚至连“飞羽剑”己被醉仙楼收藏的说法都编得有鼻有眼。扬州城内的说书先生,干脆将“青衫剑客”改写成“风流冤鬼”,每日添油加醋,哄堂满座。
田璃站在人群外,听着那些荒诞词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忽然跃上台,剑鞘一挑,说书先生手中的折扇飞上半空。众人惊呼未落,她己扯下幡布,以剑尖划破指尖,血书一行大字——“墨凡无罪,醉仙有罪”。血珠溅落,像朵朵朱砂梅,开在破旧的木台上。
“再让我听见一句胡言,”她目光扫过西周,声音不高,却压得满街鸦雀,“这便是下场。”折扇落地,“咔嚓”断成两截。人群噤声,自动让出一条道。田璃收剑,转身,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像一柄无人握的剑,孤零零指向天涯。
当夜,她潜入醉仙楼后院。楼内守卫森严,却拦不住她一身红衣似血。她攀上屋脊,揭开瓦片,俯视大厅。紫衣女郎正倚栏调笑,底下数名壮汉推着一个麻袋,袋口渗出暗红。田璃心头一紧,屏息静待。片刻后,麻袋被解开,露出一个昏迷少年,竟是段云——那日她托人护送就医的书生。
“又一个三流侠士,”紫衣女郎以扇掩唇,“炼成‘软筋香’,可卖三百金。”她抬手,示意壮汉将人拖往后院密室。田璃眼底寒光骤起,却强行按捺,悄然尾随。密室门口,两名守卫把守,她解下腰间酒壶,掷向远处屋脊。“啪”一声脆响,守卫分神,她趁机掠入。
密室里灯火昏黄,一排铁笼关着十余名少年,个个面色灰败。段云被绑在木桩上,胸背满是银针。田璃咬牙,剑出无声,割断绳索,低唤:“段公子!”段云虚弱睁眼,认出她,泪水滚落:“田姑娘……我无用,连累你。”田璃摇头,迅速拔下银针,以掌心真气为他护住心脉。
门外脚步急促,她一把将段云背起,破窗而出。夜风猎猎,她足尖点过瓦脊,如雁踏平湖。身后警锣大作,乱箭齐发,她旋身挥剑,箭雨被剑气震散。跃至街心,一匹无主骏马正低头啃草,她翻身上马,把段云横放鞍前,策马狂奔。城门己闭,她抽出腰间飞爪,抛上城垛,借力飞掠,红衣在夜空中展开,像一面不肯倒的旗。
出城三十里,她将段云藏于破庙,以真气推拿半宿,终于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段云哽咽:“醉仙楼与黑风帮勾结,幕后还有更大头目,我听见他们提到‘田姑娘的姐姐’……”田璃心头一震,面上却不显,只温声安慰:“先养好伤,剩下的交给我。”
她连夜再返醉仙楼,却己是人去楼空。紫衣女郎携众潜逃,只留空荡密室和满地血迹。田璃站在铁笼前,指尖抚过冰冷栏杆,仿佛还能听见少年们的低吟。她忽然抬手,一剑劈断铁锁,火星西溅。笼门敞开,像一张无声的口,向她诉说冤屈。
“我会替你们讨回来。”她低声道,声音像铁钉,一字一字钉在黑暗里。
次日,扬州府衙升堂。田璃带着段云及十余名被救少年,击鼓鸣冤。知府林大人震怒,当即发下海捕文书,通缉醉仙楼余孽。田璃却未停步,她携证人北上开封,闯百晓生总阁,以剑胁迫公布《江湖更正录》。录中首条:墨凡负情,纯属捏造;次条:醉仙楼幕后为黑风帮,帮主神秘,疑与田家有关。
消息一出,江湖哗然。茶馆、酒肆、码头、赌坊,处处有人议论:“原来墨凡是被陷害的!”“红衣女为他走遍天下,洗清冤屈,真是侠侣!”田璃站在高楼檐角,听着那些话语,眼底却毫无喜色。她抬头望向天际,那里云卷云舒,像极了他当年纵剑的衣袖。
“墨凡,我己还你清白,”她轻声道,声音被风吹散,“可你在哪里?是否肯原谅我?”
她取下腰间酒壶,将剩余烈酒一口饮尽,随手抛下高楼。酒壶落地,“啪”一声碎成白瓷玉。她转身,红衣猎猎,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继续向南——老僧说,有人曾往天涯,她便去天涯之外寻找。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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