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棚里的白菜开始包心时,庄子上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人穿着官靴,身后跟着西个衙役,腰间挎着府衙的令牌。他大摇大摆地闯进庄子,一脚踢翻了田埂上装种子的簸箕。
“奉府尹大人令,查封此地!”他抖开一卷公文,“有人告发你们私占官田,偷漏税银!”
正在施肥的陈老汉愣住了,手里的粪勺“哐当”掉在地上。远处正在操练的年轻人纷纷停下动作,警惕地围拢过来。
沈禾从暖棚里钻出来,不慌不忙地拍掉手上的土:“这位大人,地契在官府备过案,何来私占一说?”
那官员冷哼一声:“这北郊百顷良田都是王府产业,你们私自开垦,就是侵占!”
“百顷良田?”沈禾笑了,指着西周的荒地,“大人不妨看看,这哪里称得上良田?”
她朝秋云使了个眼色。秋云会意,立刻跑回屋里取来地契和账本。
“这是地契,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八十亩。”沈禾展开泛黄的纸卷,“至于税银......”她翻开账本,“每一笔交易都记录在案,该缴的税一文不少。”
那官员看都不看,一把打掉她手中的账本:“少废话!今日这庄子,本官封定了!”
他身后的衙役就要上前,赵铁柱“唰”地拔出佩刀,横在众人面前。
“谁敢动?”
衙役们被他的气势吓住,一时不敢上前。
那官员气得脸色发青:“反了!你们敢抗法?”
沈禾弯腰捡起账本,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土:“大人说要查封,可有府尹大人的手令?”
“本官就是手令!”
“哦?”沈禾挑眉,“那请问大人姓甚名谁,任何官职?今日之事,是府尹大人的意思,还是......收了别人的好处?”
她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慢,那官员的脸色顿时变了。
就在这时,庄子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只见醉仙楼的王掌柜带着几十个百姓冲了进来。
“刘主簿!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掌柜怒气冲冲地指着那官员,“沈姑娘的菜是我们全城百姓的指望,你敢封她的庄子?”
他身后的百姓纷纷叫嚷起来:
“就是!冬天就指着这口新鲜菜呢!”
“你们官府收了谁的黑心钱?”
“谁敢封庄子,我们就去府衙门口跪着!”
原来秋云刚才见势不妙,不仅取了地契,还悄悄让大牛从后门溜出去报了信。
刘主簿被这阵势吓住了,额头开始冒汗。他确实收了林月柔的重金,本以为来查封个小庄子易如反掌,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沈禾趁势上前:“刘主簿,您说我们私占官田,可有证据?若拿不出证据,我可要告您个诬告之罪了。”
她转身对王掌柜说:“劳烦各位做个见证,今日刘主簿无故查封民田,毁我庄稼,这笔账,咱们得好好算算。”
刘主簿腿开始发抖。他环顾西周,见群情激愤,赵铁柱的刀还横在面前,终于软了下来。
“误会......都是误会......”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本官也是听信了小人谗言......”
“哦?”沈禾步步紧逼,“不知是哪个小人?”
刘主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沈禾也不为难他,只是淡淡道:“既然大人说是误会,那就请大人立个字据,说明今日之事纯属误会,日后不得再犯。”
刘主簿脸色惨白。这字据一立,就等于承认自己诬告,把柄就落在沈禾手里了。
但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百姓,他只得咬牙点头:“我写......”
字据立好,沈禾仔细收进怀里,这才露出笑容:“大人慢走,不送。”
等刘主簿带着衙役灰溜溜地走了,王掌柜担忧地问:“沈姑娘,他们会不会再来找麻烦?”
“暂时不会了。”沈禾晃了晃手中的字据,“有了这个,他们得消停一阵子。”
她转身对佃户们说:“大家都看到了,有人不想让咱们过安生日子。咱们偏要过得更好!”
她当即宣布:“从今天起,再建两座暖棚!不仅要种菜,还要种水果!”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然而等众人散去后,沈禾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叫来赵铁柱:“加强戒备。林月柔接连失手,下次恐怕会狗急跳墙。”
赵铁柱点头:“我己经安排了暗哨。”
当夜,沈禾在油灯下仔细研究那张字据。刘主簿的签名潦草慌张,可见当时多么害怕。
“秋云,明天你去趟府衙,把这字据抄录一份存案。”
“存案?”秋云不解。
“以防万一。”沈禾眯起眼睛,“林月柔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
果然,三天后的深夜,庄子外突然火光冲天。
“着火了!粮仓着火了!”守夜的佃户敲着锣大喊。
沈禾第一个冲出门,只见粮仓方向浓烟滚滚。但她不仅不慌,反而露出一丝冷笑。
“终于来了。”
赵铁柱带人提着水桶往粮仓跑,却被沈禾拦住:“别急,让他们烧。”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解释道:“粮仓我早就清空了,里面堆的都是稻草。”
原来她早就料到对方会纵火,提前把粮食转移到了地窖里。
大牛带着人悄悄绕到粮仓后面,果然抓到两个正在泼油的黑衣人。
“又是王府的人?”沈禾举着火把照了照那两人的脸。
其中一人梗着脖子:“要杀要剐随你便!”
沈禾笑了:“我不杀你们。不过......”
她提高声音:“各位乡亲都看清楚了!这就是纵火犯!明日一早,咱们押着他们游街示众!”
第二天,京城大街小巷都在传:靖王府的人半夜去庄子上纵火,被当场抓获。
消息传到王府,林月柔气得又摔了一套茶具。
“废物!全是废物!”
而庄子上,沈禾正在规划新的粮仓位置。这一次,她要建一个更隐蔽、更安全的仓库。
“经过这事,他们应该能消停一阵子了。”赵铁柱说。
沈禾摇摇头:“不,这才刚刚开始。”
她望向京城的方向,眼神深邃。
经此一事,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想要安稳度日,光靠种地是不够的。
她需要更大的力量,更需要能保护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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