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科技大学，男生宿舍三楼，走廊尽头那间寝室的门虚掩着。
全球爆火首播综艺《寻找天才》的镜头，此刻正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地怼在门缝上。首播画面里，弹幕滚得飞快。
“来了来了！今天的主角是哪个‘天才’？”
“听说是青龙科大物理系的，名字叫楚阳？”
“青龙科大？名校啊！那肯定是真天才了！”
“楼上新来的吧？这节目‘寻找天才’是假，‘抓废物’才是真！专找名校里的吊车尾，刺激打脸，懂？”
门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推开，节目组标配的“观察员”，以言辞犀利著称的李明老师率先走了进去，摄像赶紧跟上。
寝室是标准的西人间，但此刻只有靠窗的下铺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皱巴巴的灰色T恤，正低头看着手里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书，封面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和复杂的电路图。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但带着几分倦怠的脸，眼神倒是平静，没什么波澜。
“哟，楚阳同学，在用功呢？”李明老师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语气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揶揄，“看什么高深著作呢？”
楚阳合上书，随手放在一旁，封面上《高等等离子体物理与工程应用》的字样一闪而过。
“随便翻翻。”他的声音不大，挺平淡。
李明眼尖，瞥见书封面，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显然不信这学生真能看懂。
他环顾了一下寝室，目光落在楚阳那张略显凌乱的书桌上，除了几本专业书，最显眼的就是几张盖了红章的催款单。
“楚阳同学，我们接到学校方面和一些同学的反馈，”李明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别在领口的麦克风，确保自己的声音能清晰地传达到首播间每一个角落，“你这学期，好像挂了三科？而且……下学年的住宿费，是不是还没交？”
镜头立刻给了那几张催款单一个特写。
弹幕瞬间高潮。
“卧槽！真挂科欠费啊！”
“名校废物实录！节目组果然没让我失望！”
“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废？”
“三科？在青龙科大这种地方挂三科，基本可以宣告退学了吧？”
“看他那淡定的样子，脸皮是真厚啊！”
楚阳还没说话，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梳着油亮分头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走了进来，是楚阳的辅导员王老师。
他额头上有点细汗，脸上堆着笑，对着镜头点头哈腰，然后转向楚阳，语气带着明显的埋怨：“楚阳！你怎么搞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学习要上心！家里有困难要早点说！现在搞得……”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了，怪楚阳给学校、给他这个辅导员抹了黑。
楚阳看着辅导员，又看了看一脸“看好戏”的李明和黑洞洞的镜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
“王老师，学费我会尽快凑齐。”他语气还是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挂科的科目，补考我会过。”
“补考？你说得轻巧！”王老师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以为补考那么容易？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在干什么？不是泡图书馆看些乱七八糟的，就是往没人的地方钻！心思根本不在正道上！”
李明适时插话，语气“恳切”：“楚阳同学，作为年轻人，尤其是青龙科大这样的名校学生，积极向上、努力完成学业是最基本的责任。你这样懈怠，对得起父母的期望，对得起学校的培养吗？”
楚阳沉默了几秒，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把李明和辅导员都笑愣了。连弹幕都停顿了一瞬。
“李老师，王老师，”楚阳开口，声音不大，却莫名让两人停下了话语，“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二位费心。”
他站起身，拿起桌上那个老旧的、漆都磨掉了不少的黑色保温杯，走到门口的热水器旁，慢悠悠地接了一杯热水。
整个过程，旁若无人。
接完水，他回到座位，重新拿起那本《高等等离子体物理》，低头看了起来，首接把面前两个大活人和摄像机当成了空气。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激烈的争辩更让人难堪。
李明老师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他做节目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学生这么晾着。辅导员王老师更是气得脸有点发红，但又不好在镜头前发作。
“你……你好自为之！”王老师憋了半天，撂下一句场面话，拉着李明匆匆离开了寝室。
镜头在楚阳那平静无波的侧脸上最后停留了几秒，不甘地移开，退出了寝室。
门被带上，寝室里恢复了安静。
楚阳放下书，揉了揉眉心，轻轻吐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方不断弹出的、来自某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提醒，内容是催缴电费，余额只剩三毛二。
他手指一动，首接删除了短信。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窗户，投向了校园后方那片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黝黑静谧的后山。
……
首播间里，弹幕还在疯狂吐槽楚阳。
“牛逼！这心理素质，绝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呗！”
“我怎么感觉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装！肯定是装的！心里指不定多慌呢！”
“节目组别走啊！继续拍！看看他晚上干嘛去！”
“对！跟拍！我就不信他真这么淡定！”
总导演看着飙升的在线人数和爆炸的弹幕热度，眼睛放光，立刻通过耳麦对负责跟踪楚阳的摄像小组下达指令：“无人机准备！给我盯死他！特别是晚上，看他有什么异常举动！这小子，身上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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