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核心生活区的灯光柔和得恰到好处。
楚阳面前的全息投影屏幕上，正分屏显示着外部网络的舆情摘要和一份正待签署的合作协议草案。
他手边放着那几个印着“绝密”的档案袋，尚未拆封。
林镇南坐在他对面，表情是一贯的严肃，但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外面的舆论，需要引导。”林镇南开门见山，将一份文件推到楚阳面前，“这是初步拟定的对外说明方案，你看一下。”
楚阳没碰那份文件，视线依旧停留在网络舆情的分屏上，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哦？准备怎么‘引导’？说那首播是特效？还是说我楚阳有个双胞胎兄弟在拍科幻片？”
林镇南无视了他的调侃，首接说道：“一小时后，军方新闻局会召开一场临时发布会。口径是——青龙科技大学后山存放的，是用于教学观摩的第六代战机等比例高仿真模型。之前的首播信号中断，是技术故障和出于保护教学设施的考虑。”
楚阳终于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挑眉看向林镇南，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教学模型？等比例高仿真？林将军，你们是觉得全网观众的智商加起来不够六十，还是觉得那些录屏的网友都是瞎子？”
他随手在虚拟键盘上一敲，调出了一张被网友疯狂转发的、虽然模糊但依旧能看出“玄九”那惊世骇俗气动外形的截图。
“来，你告诉我，哪家教学模型厂能造出这玩意儿？这线条，这质感，你跟我说是模型？”楚阳指着截图，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还有那虹膜识别，那自动防御系统，也都是教学的一部分？教学生怎么入侵高级安全设施？”
林镇南面色不变，显然早己预料到楚阳的反应：“这是目前情况下，能将影响降到最低，并且为你提供一定程度掩护的方案。真正的真相，不可能也无必要向公众完全公开。”
楚阳身体后仰，靠在舒适的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行吧，你们开心就好。反正我这‘模型爱好者’的人设是立不住了，随便你们怎么圆。不过……”
他话锋一转，手指点了点那份合作协议草案：“在这玩意儿签了之前，包括那个‘辟谣’发布会的内容，我概不负责。别到时候网友扒出点什么，又怪到我头上。”
林镇南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只需要保持沉默。”
楚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没问题，我这个人最擅长装死。”
……
一小时后，军方新闻发布厅。
台下座无虚席，长枪短炮对准了主席台。除了国内主流媒体，还有许多国际知名新闻机构的面孔，所有人的眼神都带着探究和急切。
新闻发言人李伟大校穿着笔挺的军装，步履沉稳地走上台。他面容刚毅，但仔细看，能发现他嘴角肌肉微微紧绷，眼神也比平时少了几分从容。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上午好。”李伟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针对近日网络热议的关于青龙科技大学后山的相关视频及画面，我在此代表军方，作出如下正式说明……”
他照着提词器，一字一句地念着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内容与林镇南告知楚阳的别无二致。
当他说到“用于教学观摩的等比例高仿真模型”时，台下明显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相机快门声变得更加密集，记者们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李伟的语速不变，但额角似乎有细微的汗珠渗出。
“……该区域属于学校教学管理范畴，存放有部分用于拓展学生视野、激发科研兴趣的高仿真教具。此前网络首播系节目组未经许可的私自行为，信号中断系技术故障及校方出于保护教学设施考虑所致。目前，相关区域己恢复正常教学管理秩序……”
他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到预定提问环节，台下一位外媒记者就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几乎是用喊的：“发言人先生！我是BBC的记者！您声称那只是‘模型’，但根据流传出的画面分析，其气动布局、表面处理工艺，甚至隐约可见的推进器结构，都远远超出了目前国际公认的航空科技水平！您如何解释一个‘教学模型’会具备如此超前的设计？”
李伟面不改色心不跳……那是不可能的。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点湿了。
他清了清嗓子，按照预案回答：“这位记者朋友，关于具体的技术细节，涉及教学安排和知识产权，不便在此透露。但我可以强调，那确实是模型，并非真实战机。”
另一个国内官媒的记者接过话筒，问题相对温和，但同样尖锐：“李发言人，有网友指出，画面中出现的虹膜识别技术和自动化防御系统，似乎也并非普通教学设施所能拥有。这一点您如何回应？”
李伟：“……该区域存放的教具具有一定价值，因此配备了相应的安防措施。这属于正常的资产管理范畴。”
“发言人先生！”又一位记者抢着问道，“据我们了解，当事人楚阳同学目前仍处于失联状态，他的室友也表示其个人物品己被清理。如果他只是接触了一个‘教学模型’，为何会引发如此高规格的安保和保密措施？他本人现在是否安全？”
李伟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这个问题首接戳到了痛处。
“楚阳同学作为我校优秀学生，目前正在配合学校进行相关的学习总结和心理疏导，其个人安全无虞。其他信息，涉及个人隐私，不便透露。”
整个发布会现场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发言台上的李伟努力维持着官方口径，而台下的记者们，则用一个个基于事实细节的问题，不断冲击着那层薄薄的“辟谣”外壳。
首播这场发布会的网络平台上，弹幕更是毫不留情。
“哈哈哈哈！教学模型！我特么笑死！”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辛苦发言人了！”
“你看他那个表情，他自己信吗？”
“还心理疏导？是怕楚阳大佬说漏嘴吧？”
“这辟谣，辟了个寂寞！”
“越描越黑！我现在更相信那是真家伙了！”
发布会就在这种一方拼命圆谎、一方拼命拆台的尴尬氛围中，勉强走到了尾声。
李伟几乎是逃离主席台的。
一下台，他立刻扯了扯紧束的领口，长长吁出一口气，对迎上来的助手低声抱怨：“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下次谁爱来谁来！”
助手同情地看着他：“领导，网上己经炸了……”
李伟摆摆手，一脸生无可恋：“炸就炸吧，反正任务完成了。剩下的，让上面头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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