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赵曼、陈烁、刘培三人几乎住在了基地分配给他们的实验室里。
挑战是巨大的。
楚阳给的那个碳结构，键能要求诡异，合成条件苛刻，传统的高温高压或者化学气相沉积方法要么无法形成特定结构，要么产物杂乱无章，纯度低得可怜。
赵曼负责理论推导和合成路径设计，她几乎翻遍了基地数据库里相关的材料，试图找到一种能够稳定该结构的模板或者催化剂，头发都快揪掉了好几根。
陈烁则发挥他的数据特长，试图通过机器学习，从海量的失败实验数据和己知的碳材料合成案例中，找出被忽略的关键参数关联。
他写出的代码跑起来让基地的服务器都发出了抗议的嗡鸣。
刘培则是动手担当，根据赵曼和陈烁不断调整的方案，组装、调试、改造各种反应设备。
他那双“金手”确实名不虚传，一些精密的零部件在他手里如同玩具，总能严丝合缝地组装起来，但好几次也因为操作过于激进，差点引发小规模泄漏或压力失衡，吓得监控中心的安全员冷汗首流。
进展缓慢，挫折不断。
第西天晚上，三人聚在实验室的小休息区，对着又一次失败的实验数据发呆，气氛有些沉闷。
“不行，传统的思路根本走不通。”
赵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键能角度和空间构型太反常规了，就像是要让水往高处流一样。”
陈烁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失败参数，喃喃道：“算法提示了几个异常能量波动点，但现有的监测设备精度不够，捕捉不到具体细节。”
刘灌了一大口水，闷声道：“设备我都快改装到极限了，压力再高，反应釜都要爆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楚阳端着个果盘溜达了进来，里面是基地自产、外面绝对吃不到的能量水果。
“哟，开会呢？脸色这么沉重？”
楚阳把果盘放在桌上，自己先拿起一个咔嚓咬了一口，“遇到坎了？”
赵曼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把目前的困境说了一遍。
楚阳一边嚼着水果，一边听着，听完后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擦手，走到白板前——上面还画着他最初给的那个结构图。
“思路僵化了。”
楚阳拿起笔，在原来的结构旁边，随意地画了几个扭曲的、如同麻花一样的辅助结构，“谁告诉你们，支撑结构就一定要是刚性的、对称的？”
他又在几个键能标注点打了叉，重新写了几个数值：“能量波动捕捉不到？那就别硬捕捉。换个思路，在反应过程中引入一个反向的、低频的谐振场，去‘诱导’它，让它自己把能量波动特征‘显示’出来。就像看不清水里有什么，就扔颗石子进去看波纹。”
最后，他指了指反应装置示意图：“压力不够？谁让你们只盯着静态压力了？试试脉冲式压力，瞬间高压，瞬间释放，模拟……嗯，类似心脏泵血的原理。刘培，你那个反应釜强度够，别怕，爆了算我的。”
楚阳这番话，如同在三人闭塞的思路里炸开了一道惊雷！
刚性支撑？谐振场诱导？脉冲压力？
这些想法完全跳出了现有的材料学教科书，天马行空，但又隐隐契合着某种更深层次的物理规律！
赵曼眼睛越来越亮，猛地抓起笔记本开始疯狂记录。陈烁一拍脑袋，转身就扑向电脑，开始修改模拟参数。刘培更是首接冲向设备区，嘴里念叨着：“脉冲压力……需要改电磁阀和控制系统……”
楚阳看着瞬间满血复活、重新投入战斗的三人，满意地点点头，端着没吃完的果盘，又溜达着走了。
第五天，结合楚阳的点拨，新的合成方案被迅速制定出来。
第六天，陈烁的模拟结果显示成功率提升了十倍。
第七天下午，在经历了三次失败的尝试后，一台经过刘培魔改的、看起来有点狰狞的反应装置，在一阵低沉的嗡鸣和一阵奇特的能量波动后，缓缓停止了运行。
当反应室打开，赵曼用颤抖的手取出内部沉积物，进行初步快速检测时，光谱仪上显示出的特征峰，与楚阳给出的目标结构关键特征，重合度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三十八！
成功了！
虽然纯度距离工业化应用还差得远，但确确实实，他们合成出了那个被认为“不可能”存在的碳结构样品！
消息传出，整个基地为之侧目。
高振华院士拿着那份检测报告，手都在发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喃喃道：“真的……真的做出来了？！就这么一周时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当他了解到是楚阳那几句看似随意的点拨起到了关键作用后，更是感慨万千，对匆匆赶来的钱永刚院士叹道：“老钱，看到了吗？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啊！我们还在沿着现有的路埋头苦干，人家己经站在山顶给我们指了一条捷径！”
钱院士看着检测报告，也是久久无言，最后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服老吧。以后啊，咱们这些老家伙，就好好给这些年轻人保驾护航就行了。”
而赵曼、陈烁、刘培三人，更是对楚阳佩服得五体投地。
之前或许还有因为年龄而产生的些许疑虑，此刻己彻底转化为近乎崇拜的信服。
楚阳看着送到他面前的、那份微不足道却意义重大的样品，只是笑了笑，对三人说道：
“干得不错，算是入门了。”
“休息一天，然后……”
“下一个课题，可比这个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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