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巢”基地，超导材料合成实验室。
空气里弥漫着臭氧、高温金属和某种奇特催化剂的混合气味。
巨大的环形反应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复杂的管线和传感器如同巨兽的血管和神经，将实时数据传递到中央控制台的屏幕上。
赵曼、陈烁、刘培三人围在控制台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们己经连续工作了超过三十个小时，反复调整着楚阳给出的那个“谐振场诱导+脉冲压力”的合成方案。
屏幕上，代表材料内部结构稳定性和导电性的两条曲线，如同两条纠缠攀升的蛟龙，在经历了无数次令人失望的波动和跌落之后，这一次，竟然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完美的平滑上升态势！
“谐振场频率稳定在7.83赫兹，与地脉波频吻合！”
陈烁盯着数据流，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脉冲压力峰值达到3000个大气压，持续时间0.3秒，间隔0.7秒……完美匹配！”
刘培双手紧紧抓着操作台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嘴里不停念叨着：“稳住，稳住……冷却系统压力正常，真空度维持……千万别再爆了……”
赵曼则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着产物结构的3D模型。
模型中央，一个由无数碳原子构成的、呈现出奇异螺旋缠绕状的微观结构正在缓缓成型，结构内部，电子流动的模拟图像显示出几乎为零的阻力！
“键能角度稳定……空间构型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五……电子云分布……上帝，这太完美了！”
赵曼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结构，完全符合楚阳最初给出的那个“不可能”存在的碳结构理论模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反应装置发出的嗡鸣声逐渐减弱，最终归于平静。代表着合成进程的进度条，缓缓走到了终点。
实验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刘培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冲向反应装置的取样口，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笨拙。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气密阀，一股淡淡的、带着清新甜香的气味飘散出来——这是成功合成特定碳结构时产生的副产物气味，楚阳之前随口提过一句。
他用特制的镊子，从反应室内夹出了一片薄如蝉翼、大约指甲盖大小、泛着幽深金属光泽的黑色样品。
“成功了……我们……我们好像真的成功了！”
刘培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捧着那片小小的样品，如同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
赵曼和陈烁也立刻围了上来。赵曼接过样品，手指微微颤抖着，将其放入旁边准备好的快速检测仪中。
检测仪发出细微的运行声，几分钟后，屏幕上跳出了一连串的数据：
【样品编号：PGC-001】
【结构特征：与目标模型匹配度98.7%】
【常温（25°C）电阻率：＜10^-25 Ω·m（低于检测极限，视为零）】
【临界电流密度（常温）：1.2 x 10^7 A/cm2】
【机械强度……热稳定性……】
一连串令人瞠目结舌的数据，如同最绚烂的烟花，在屏幕上炸开！
常温！常压！零电阻！惊人的电流承载能力！
这己经不仅仅是实验室的样品，这几乎就是可以首接投入应用的、划时代的常温超导材料！
“我们……我们做到了！”赵曼捂住嘴，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那是耗尽心血后终于看到曙光的热泪。
陈烁猛地一挥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无边的狂喜。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楚阳啃着一个基地自产的、外形像苹果但口感更像梨的水果，慢悠悠地晃了进来。
“哟，这么热闹？大半夜的，炸炉了？”他含糊不清地问道。
“楚工！”刘培几乎是扑过来的，激动得语无伦次，“成功了！我们成功了！你看！样品！数据！”
楚阳接过那片小小的、泛着幽光的样品，在手里掂了掂，又对着灯光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嗯，成色还行，纯度大概百分之九十左右，杂质主要是未反应的催化剂，后续工艺优化一下就能解决。”
他随手将样品抛回给刘培，仿佛那不是什么划时代的突破，只是一块稍微特别点的金属片。
他走到控制台前，扫了一眼那些令人疯狂的数据，点了点头：“马马虎虎，算是入门了。临界电流密度还有点低，理论上限应该能再高两个数量级。机械强度也需要加强，不然做输电线路容易断。”
赵曼三人激动的情绪瞬间被这话浇灭了一半，如同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就这……还只是马马虎虎？才入门？
楚阳看着他们三个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咬了一口水果：“怎么？这就满足了？这只是第一步，证明了这条路走得通。后面还有材料规模化制备、不同形态的应用开发、配套的能源传输和存储技术……路还长着呢。”
他拍了拍陈烁的肩膀：“不过，首战告捷，值得庆祝。阿尔法，给他们三个放两天假，基地娱乐区权限全开，记我账上。”
说完，他啃着水果，又晃晃悠悠地走了，留下三人在实验室里，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从狂喜的顶峰跌落到“才入门”的谷底，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假期而有些茫然。
但无论如何，一道足以照亮人类能源未来的曙光，己经在这间深藏于地下的实验室里，被他们亲手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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