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早春的益城火车站，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站台，裹挟着细碎的雪沫子，打在人脸上生疼。盛雪竹解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仔细地给盛百灵围了两圈，指尖触到妹妹冻得发红的耳朵和鼻尖，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百灵，到了爸爸那儿要听大人的话，课堂上好好听讲，放学后别跟着野孩子疯跑，记得每天给姐姐写一句话的日记。”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语速又快又急，像极了小时候母亲每次送她去县城上学时的模样。盛百灵攥着姐姐的衣角，指节都泛白了，眼睛红红的像兔子：“姐，你每个月都要来看我好不好？我想你了就给你叠纸飞机，写上我的名字，让它飞到中州去。”
盛必捷站在一旁，穿着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褂子，看着姐妹俩依依不舍的模样，眼角的皱纹里都浸着。他走上前，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盛雪竹的肩膀：“雪竹，你放心，百灵的书包我都准备好了，新华字典也买了最新版的。你在中州好好进修，医科大学的机会难得，别惦记家里，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们父女俩。”盛雪竹点点头，用力咬着下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爸，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农机厂的活重，别累坏了腰。冬天宿舍冷，晚上多盖床被子。”火车的汽笛声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划破了站台的寂静，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麻雀。盛必捷把盛百灵抱起来，让她趴在车窗边，百灵使劲挥着小手，嗓子都喊哑了：“姐，再见！我会给你写信的！我会唱白阿姨教的京剧了就唱给你听！”盛雪竹站在原地，也挥着手，首到火车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铁轨的尽头，才转身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寒风一吹，泪痕瞬间冻成了冰。
回到中州医学院，盛雪竹把所有的精力都像拧紧的发条一样投入到学习中。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成了她的专属座位，桌面上摊着厚厚的《人体解剖学》《病理学》，旁边放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杯，里面总是泡着最便宜的菊花茶。她知道，只有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才能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更好地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她就踩着露水来到教室，借着熹微的晨光背书；晚上，图书馆闭馆的铃声响起，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回到宿舍还会在煤油灯下再看一个小时的书。唐教授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日渐消瘦的脸庞，既欣慰又心疼：“雪竹，学习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累垮了。”盛雪竹抬起头，露出一个略显疲惫却依旧坚定的笑容：“唐教授，我没事，我年轻，火力旺，能扛得住。等我学好了医术，就能治好更多像我妈妈那样的病人了。”
而此时的南陵公社知青点，曲芳菲的肚子己经像揣了个小南瓜一样隆起，行动越来越不方便，走路都要像企鹅一样左右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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