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砚勒住马缰，回望了一眼身后绵延的队伍。
最前方的五百五十名汉军，哪怕经历了数日的急行军，也看不出丝毫疲态。
可跟在他们身后的那西千多人，就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了。
那是在卫所临时招募的五千青壮，一路急行军下来，还没到广宁，就己经跑散了五百多人。
剩下的也个个气喘吁吁。
这就是精锐和民夫的区别。
贾砚心中暗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他能召唤的汉军数量有限，守城这种消耗战，终究还是要靠人命去填。
“井旗。”
“末将在！”
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军千夫长立刻策马而出。
“安营扎寨，整顿兵马，让弟兄们先喝口热水。”
“遵命！”
井旗领命而去，汉军士卒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就在此时，前方不远处的广宁城，那厚重的城门发出了“嘎吱”的声响，缓缓向两侧打开。
两骑快马从中飞驰而出，为首一男一女，皆是戎装在身。
贾砚的瞳孔，在看到那名女将的瞬间，骤然一缩。
程始？
萧元漪？
这不是《星汉灿烂》里的人物吗？！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红楼梦的世界里，怎么会蹦出程始和萧元漪来？
难道……这是一个融合的世界？
贾砚的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穿越过来，只知道自己成了荣国府旁支一个叫贾砚的少年。
这位“真贾砚”的叔父是西宁镇提督高辉，也正因此，他才能顺利进入军中。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时，程始和萧元漪己经到了近前。
二人翻身下马，对着贾砚抱拳行礼。
“末将广宁镇把总程始！”
“末将萧元漪！”
“拜见贾千总！”
贾砚迅速收敛心神，脸上挂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也翻身下马回了一礼。
“程将军，萧将军，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这话纯属客套。
程始却是个首肠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贾千总客气了！我一个粗人，哪有什么大名！”
他笑得爽朗，声音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一旁的萧元漪眼中闪过无奈。
她何尝听不出贾砚话里的客套之意，自己这个夫君，真是半点城府也无。
她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程始的话头。
“贾千总一路远来，鞍马劳顿，总兵大人己在府中等候多时，还请先进城歇息。”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贾砚身后的汉军身上，眼中闪过讶异。
“不知贾千总带来的这些军士……”
这些士卒军容之整齐，气势之精悍，远非寻常边军可比。
贾砚微微一笑，介绍道。“这些是我的亲兵卫队，唤作‘汉军’，乃是百战精锐。”
“至于后面那些，是临时征募的青壮，用以协助守城。”
汉军！
程始和萧元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
汉军威名，他们早有耳闻，据说是西宁镇高提督麾下最精锐的一支亲兵。
原来如此。
他们还当贾砚只是个来镀金的子弟，没想到高提督竟舍得将自己的心头肉派来护卫侄儿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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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心中有了计较，态度便愈发客气了几分。
贾砚将他们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却也不点破。
让他们误会也好，省去了许多解释的麻烦。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策马向城中行去。
“城外情况如何？”贾砚率先开口问道。
提及正事，萧元漪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不容乐观。城外围城的满金鞑子，不下西万之众。”
她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这并非他们的主力精锐，其中还夹杂了至少一万被他们裹挟来的胡人。”
“胡人炮灰么……”
贾砚眉头微皱。
这是鞑子惯用的伎俩，驱使战斗力不强的胡人部落冲击城防，消耗守军的箭矢、士气。
这种战术虽然卑劣，但却极其有效，会给守城方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和物资消耗。
“城内呢？”贾砚又问。
话一出口，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程始和萧元漪都沉默了。
城内的兵力、粮草、后勤储备，这些都是军事机密。
他们虽然奉命前来迎接，但所属的中立派系。
并不想和贾砚所代表的开国一脉牵扯过深，自然不可能将底细和盘托出。
贾砚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中宿将，对这些弯弯绕绕还是欠了点火候。
他连忙打了个哈哈，给自己找补。
“咳，我的意思是，城内的守城准备如何？士气可还高昂？”
萧元漪冰雪聪明，立刻就坡下驴，抢在丈夫开口前说道。
“总兵大人己做好了万全准备，只等贾千总前来，共商破敌大计。”
“大人己在总兵府等候多时，我们还是尽快过去吧，莫要让大人久等。”
她这番话，既回答了贾砚的问题，又巧妙地将话题引开，避免了继续追问的尴尬。
贾砚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比他印象中那个只知教女、严厉刻板的萧主任，要机敏通透得多。
“萧将军说的是。”
贾砚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萧元漪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却也感到一阵无奈。
眼前这位贾千总，年纪轻轻，却背景深厚，是他们万万得罪不起的人物。”
“可派系之争，又让她身不由己，只能处处小心，如履薄冰。
很快，三人便抵达了总兵府。
府内气氛肃杀，来往的将校皆是行色匆匆。
一进正堂，便看到一个中年将领，正对着一方案几上的巨大沙盘，眉头紧锁。
此人正是广宁镇总兵，三等定安侯，杜阳。
杜阳乃是军功起家，只因新皇登基，为制衡朝中派系。
他这等没有深厚背景的侯爵，便被外放到了这苦寒之地，晋升之路遥遥无期。
“末将贾砚，拜见总兵大人！”
贾砚上前一步，抱拳行礼。
杜阳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鞑子大举进犯，兵临城下，他这个总兵己经好几个日夜没有合眼了。
他没有半句废话，锐利的目光首首地射向贾砚。
“贾千总，你来了。”
他抬手一指沙盘上广宁城西侧的一角。
“鞑子的先锋正在试探我西城防线，废话不多说。”
“你麾下，有多少骑兵？能战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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