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老宅气氛压抑,尤其是许千渡所住的偏院,更是透着一股被软禁的沉闷。许耀虽然宠溺这个孙子,但在许津南明确表态后,他也不敢再放纵许千渡出门惹事,只能将他拘在家里,免得彻底触怒那个如今权势滔天、且己与许家离心的儿子。
刘佳妮是偷偷溜进来的。她穿着不起眼的灰色衣裙,用头巾半遮着脸,趁着守门人换岗的间隙,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许千渡的院子。
房间里,许千渡站在窗边,背影显得有些阴郁。往日的阳光开朗早己被接连的打击和屈辱磨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愤懑和不甘。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看到是刘佳妮,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是毫不掩饰的烦躁:
“你怎么来了?还嫌我这里不够乱吗?”
刘佳妮被他恶劣的态度刺得心口一痛,但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强忍着委屈,扯下头巾,露出泫然欲泣的脸:“千渡,我是担心你!我知道你被关在家里,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来看你!”
许千渡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语气讥讽:“担心我?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现在就是个废物,连门都出不去!”
“不!你不是!”刘佳妮冲动地上前两步,从背后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狂热,“千渡,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比……比任何人都好!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你知道的!”
许千渡身体微微一僵,没有立刻甩开她。他眼底掠过一丝算计的精光。刘家……虽然比不上许津南的根基,但在晋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富商,家底雄厚。他现在被困在这里,寸步难行,想要东山再起,对抗许津南,他需要外力,需要钱,需要人脉。
刘佳妮的这份痴恋,或许……是他眼下能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戾气收敛了些,故意用一种带着脆弱和感动的眼神看着刘佳妮:“佳妮……你,你说的是真的?我现在这个样子,一无所有,你还……”
“我真的!”刘佳妮见他态度软化,激动得眼泪首流,“千渡,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势,我只在乎你这个人!只要能帮到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许千渡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挣扎和无奈:“可是……佳妮,我现在自身难保。小叔他……他不会放过我的。我不想连累你,也……给不了你什么。”
他越是表现得“为她着想”,刘佳妮就越是深陷其中,她用力摇头:“我不怕连累!千渡,我们可以结婚!只要我们结婚了,我们刘家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我爸爸最疼我了,他一定会支持我们!”
终于听到想听的话,许千渡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他伸手,轻轻握住刘佳妮的手,语气变得低沉而充满诱惑:“佳妮,你……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哪怕我现在虎落平阳?”
“我愿意!我愿意!”刘佳妮忙不迭地点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许千渡将她拉近,虚虚地拥住,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好,佳妮,等我出去,我们就结婚。有了你和刘家的帮助,我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阴冷,“许津南抢走我的一切,我会让他……加倍奉还!”
靠在他怀里的刘佳妮,完全沉浸在被“接纳”的狂喜和对未来的幻想中,丝毫没有察觉这个拥抱的冰冷与算计。她只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人,并且即将成为帮助他成就霸业的那个女人。
而许千渡,则透过窗户的缝隙,望向远处那象征着许津南权势的方向,眼神阴鸷,充满了不甘和勃勃野心。他绝不甘心就此沉沦,利用刘佳妮和刘家,只是他反击的第一步。原书中的男主,从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废柴,他的隐忍和心机,此刻才真正开始显露。
这场建立在利用与妄想之上的“联盟”,就此达成。晋城平静的水面下,新的暗流开始涌动。
许津南书房内,灯火通明。
阿力垂首,将刚刚获得的情报清晰禀报:
“爷,刘佳妮今日避开眼线,潜入许家老宅,与许千渡会面。二人在屋内……举止亲密,有搂抱之举。因距离和隔音,未能探听到具体谈话内容。”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另外,我们监视刘家时发现,刘佳妮的兄长刘佳世,近期行为异常,频繁与几名身份可疑、疑似‘X党’的人员接触,会面地点多在城西的茶馆和废弃仓库,行事颇为隐秘。”
“X党”二字一出,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温度骤降。
许津南原本落在文件上的目光骤然抬起,眸中寒光凛冽,如同出鞘的利剑。之前的刘家,在他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最多是商业倾轧或是借机报复。但一旦牵扯到“X党”,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这不再是简单的内斗,而是可能危及政权稳定、涉及路线之争的你死我活。
他身体微微后靠,手指在红木桌面有节奏地轻叩,每一声都敲在人心上。沉默了片刻,他开口,声音冷得掉冰碴:
“搂搂抱抱?”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往往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看来,我这个侄子,是铁了心要搭上刘家这条船,给我找不自在。”
随即,他的重点完全放在了第二条情报上:
“刘佳世……”他沉吟着这个名字,“查清楚,是他个人行为,还是代表了刘家。接触的频率、层级、传递了哪些信息,我要知道细节。”
他看向阿力,眼神锐利如鹰:“增派人手,盯死刘佳世和他接触的所有人。不要打草惊蛇,我要放长线,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背后还有谁。”
“是!爷!”阿力感受到任务的沉重,肃然应命。
“至于许千渡和刘佳妮,”许津南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他们不是想‘在一起’吗?成全他们。”
他吩咐道:“找个机会,‘帮’刘佳妮一把,让她和许千渡的事,变得人尽皆知。最好,是让她‘必须’嫁给许千渡。”
他要让许千渡如愿以偿地得到刘家这门亲事,但也要让这桩婚姻,从一开始就带着被迫和不堪的色彩。同时,一旦刘家因为刘佳世的事出事,这桩婚姻就会成为许千渡洗不掉的污点和枷锁。
“明白了,爷。”阿力心领神会,这是要让他们自食其果,绑死在一起。
阿力退下后,许津南独自坐在书房里,眼神幽深。刘家这条线,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原本只是想清理门户,肃清内部,如今却可能钓到一条意图颠覆政权的大鱼。
他拿起笔,在一张空白信笺上快速写下几行密码,然后装入特制的信封。这件事,必须立刻向上峰汇报,并调动更高级别的资源进行布控。
风雨欲来。而这一次,他和他的小妻子,似乎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涡中心。他得尽快处理好手头的事务,回去看看她。在那个充满花香和温暖的家里,才能让他从这无休止的阴谋与算计中,暂时汲取到一丝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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