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颠簸跋涉,纵使付时序做了万全准备,陆星觅的脸色也难免透出几分疲惫与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在踏上这江南水乡的青石板路时,亮得惊人。根据付老爷子提供的地址,他们很快找到了那处临河而建、白墙黛瓦的院落。
院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陆星觅的心跳骤然加速,几乎要撞出胸腔。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那扇木门。
院子里,一个穿着普通棉布衣衫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弯腰修理着一把竹椅。他身形挺拔,肩背宽阔,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背影,就让陆星觅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是他!真的是他!哪怕换了粗布衣服,哪怕没了那身凛然的军装,她也绝不会认错!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首起身,转了过来。
阳光洒在他脸上,依旧是那张棱角分明、俊朗非凡的脸,只是眉宇间少了往日的冷厉与深沉,多了几分……属于这片水乡的平静,甚至是一丝茫然。他的目光落在门口不请自来的陌生人身上,带着自然而然的疑惑和打量。
“津南……” 陆星觅喉咙哽咽,几乎是泣不成声地喊出了这个刻在骨子里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扑进那个她思念了无数个日夜的怀抱。
然而,许津南(或者说,现在的“许时与”)看着她激动的泪眼,看着她向自己走来,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身体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微微向后倾了少许。他没有回应她的呼唤,只是用那双深邃却陌生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这无声的拒绝像一盆冰水,将陆星觅满腔的炽热与期盼浇得透心凉。她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付时序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扶住微微摇晃的陆星觅,目光沉稳地看向许津南,试图用理性的方式打开局面:“津南,你不认识我们了吗?我是付时序,她是陆星觅,你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温婉的女声从屋内传来:
“时与,是谁来了?”
随着话音,一个穿着淡蓝色碎花衣裙、容貌清秀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她很自然地走到许津南身边,伸手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姿态亲昵。她看了看门口脸色苍白的陆星觅和气质不凡的付时序,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轻声问许津南:“时与,你认识他们吗?”
她叫他“时与”。时光与之静止?还是……温家给予的新名字?
许津南(许时与)感受到温漫挽住他手臂的力量,他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是陆星觅从未见过的、带着依赖的温和。他再转向陆星觅和付时序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似乎在努力回忆,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确切的疏离:
“不认识。” 他顿了顿,补充道,目光落在陆星觅脸上时,闪过一丝极快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波动,但他将其归咎于对方过于激动的情绪,“这位女士,还有这位先生,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认识。
认错人了。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陆星觅的心口,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他和温漫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看着他眼中全然的陌生,巨大的委屈、心痛和一路支撑着她的信念仿佛在瞬间崩塌。
付时序能清晰地感受到陆星觅身体的颤抖,他用力扶稳她,面对眼前这令人心碎的局面,他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冷静,推了推眼镜,对许津南,也是对温漫,清晰地说道:
“我们没有认错人。他本名叫许津南,是晋城第七军区司令员。一个多月前,他在青石崖执行任务时坠崖失踪。我们是他的家人和朋友,历经多方打听,才找到这里。”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温漫:“感谢你们救了他。但现在,我们需要带他回去,接受更好的治疗,帮助他恢复记忆。”
温漫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更紧地挽住了许津南的胳膊,仿佛怕他被抢走一般。她抬头看向许津南,眼中带着祈求和无措。
许津南(许时与)听着付时序的话,脸上露出更加困惑的神情。晋城?司令员?青石崖?这些词语对他而言无比陌生。他低头看了看身边满眼依赖的温漫,又看了看对面泪流满面、情绪激动的陆星觅,一种莫名的烦躁和头痛感隐隐袭来。
他按了按太阳穴,语气依旧疏离,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你们说的这些,我没有任何印象。我现在在这里很好,我叫许时与。” 他明确地给出了他现在认同的身份。
局面,陷入了僵持。
许津南——或者说现在的许时与,看着陆星觅那双盈满泪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痛苦与深情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阵莫名的、尖锐的抽痛。这疼痛来得突兀且剧烈,完全不受他控制。紧接着,熟悉的、如同针扎般的头痛再次袭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抬手用力按住了额角。
“时与!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 温漫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适,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急切。她几乎是半扶半抱地将他从院中拉回屋内,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快,先进去躺下,我给你拿药。”
许津南(许时与)顺从地被她扶着往里走,在踏入屋门的前一刻,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仍僵立在院中、泪眼朦胧的陆星觅。那一眼,带着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随即被剧烈的头痛和温漫的关切淹没。
付时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尤其是许津南看到陆星觅时那剧烈的生理性心痛和头痛,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陌生感”。他趁着温漫安置许津南的间隙,快步跟了进去,语气沉稳不容拒绝:“我是医生,让我看看他的情况。”
温漫犹豫了一下,看着付时序专业而冷静的气质,最终还是让开了位置。
付时序在床沿坐下,手指精准地搭在许津南的腕脉上,凝神细察。脉象显示他身体底子极好,恢复得也不错,按理说,脑部因撞击产生的淤血,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和身体的自愈能力,应该消散得差不多了,不至于还引起如此剧烈的、针对特定人事的头痛和心痛。
这不合常理。付时序的眉头微微蹙起,心中疑窦丛生。除非……有什么外力在干扰他自然的恢复过程,或者,他的潜意识在抗拒着什么,形成了某种心因性的障碍。
就在这时,温漫端着一碗颜色深褐、散发着淡淡草药味的汤药走了进来,轻声细语:“时与,药好了,趁热喝了吧,喝了头就不疼了。”
付时序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那碗药,鼻翼微动,捕捉着其中几味药材的气息。有些是活血化瘀、安神镇痛的常见药材,但似乎……还夹杂着一两味性质较为特殊、常用于稳定情绪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神经高度兴奋的药材。这药方,看似对症,细究起来,却有些过于“求稳”了,仿佛目的不仅仅是治疗头痛,更是为了“安抚”和“平静”。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付时序心中形成。
他站起身,面向温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恳切,开口说道:“温小姐,非常感谢你救了我们的朋友。你看,我们远道而来,我这位朋友……”他指了指外面依旧失魂落魄的陆星觅,“她身体情况特殊,己经怀了三个月身孕,这一路奔波实在辛苦,能否叨扰几日,在您这里借住一下?一来,我们是‘时与’的朋友,也想多了解他这段时间的情况;二来,她也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休息。我们可以支付食宿费用,绝不会白住。”
他将“许时与的朋友”和“陆星觅怀孕需要休息”这两个理由抛了出来,合情合理,让人难以拒绝。更重要的是,只有留下来,他才能近距离观察许津南的状况,弄清楚那碗药和温漫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以及……如何打破许津南记忆的壁垒。
温漫显然没料到他们会提出住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抗拒,但看着付时序诚恳的表情,又瞥了一眼门外那个柔弱苍白、确实像是经历长途跋涉的孕妇,她迟疑了。如果强硬拒绝,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语气却带着疏离:“……既然是这样,那……那你们就暂时住下吧。只是寒舍简陋,恐怕会怠慢了贵客。我去给你们收拾一下旁边的厢房。”
付时序微微颔首:“有劳温小姐了。”
他知道,留下,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他要找出许津南记忆被封存的真相,也要帮陆星觅,重新走进那个将她遗忘的丈夫心里。而这碗看似“对症”的汤药,或许就是第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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