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西的话像一块冰,砸在每个人心头。篝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从森林深处弥漫而来的、无形的压迫感。三具幽绿潜行者的尸体被王大力几人用树枝远远拖开,堆在一起泼上仅剩的灯油点燃。绿色的火焰诡异扭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更添几分不祥。
星久夜没有休息,他强忍着疲惫和恶心,仔细检查着营地周围的痕迹。海晓冬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旁,猎刀握在手中,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
“脚印很乱,但来的方向大致是那边。”海晓冬压低声音,指向森林中一个尤其黑暗的方位,那里的树木似乎更加密集扭曲,“风里的腐臭味,也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比平时重了很多。”
星久夜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一处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绿色痕迹——那是潜行者受伤时溅出的血液。“能量残留很浓,而且……具有侵蚀性。”他抬起手指,看到指尖沾染的地方微微传来刺痛和麻木感。【生态感知】让他对这股力量的邪异体会更深。这不是自然进化该有的产物,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污染的结果。
“它们不像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荡,”星久夜站起身,目光凝重地望向那片黑暗,“更像是……有目的的侦察,或者被什么东西驱赶过来的。”
这个推断让海晓冬脊背发凉。“巢穴?附近有它们的巢穴?”
“很可能。”星久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不能让这些东西在附近扎根。今晚是三只,下次可能是十只,三十只。我们必须弄清楚情况,至少要知道威胁来自多远的地方。”
海晓冬握紧了刀柄:“我去探路。”她的语气没有犹豫,只有猎人的决断。
“不行,太危险!”星久夜立刻反对,“你对森林熟悉,但这些东西的速度和防御你都看到了,单独行动风险太大。”
“那怎么办?难道等它们集结好了再来?”海晓冬眉头紧锁,“天亮之后痕迹更难追踪,气味也散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星久夜沉默片刻,他知道海晓冬说得对。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他看了一眼营地中惊魂未定、依赖着他们的人们,又看了看手中冰冷的星陨弓。弓身似乎对那股邪恶的能量有着微弱的排斥感,隐隐发烫。
“一起去。”星久夜最终做出决定,语气不容置疑,“但只做短程侦察,确认威胁方向和大致距离,绝不恋战。一有不对,立刻撤回。”
他转向王大力,快速吩咐:“王叔,我们离开后,你带人加固营地周围的障碍,所有火堆不能熄。如果我们一炷香内没有回来,或者听到三声连续的尖锐鸟鸣,立刻带人向东南方向的小丘撤退,不要回头!”
王大力重重点头,脸上满是凝重:“星小哥,海丫头,你们千万小心!”
星久夜和海晓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决然。两人没有多言,迅速检查了武器和随身物品。海晓冬将驱瘴药囊分给星久夜一个,自己则抓了一把草木灰撒在身上,掩盖气味。
准备妥当,两人如同融入暗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篝火笼罩的范围,向着那股腐臭与邪恶气息传来的方向,潜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森林。
一进入森林,光线骤然暗淡,只有零星月光透过扭曲的枝桠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潮湿闷热,腐叶的味道混合着那股越来越清晰的腐臭,令人窒息。每一声虫鸣,每一片树叶的摩擦声,都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
海晓冬在前引路,她脚步轻盈,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依靠猎人的本能避开地上的枯枝和缠绕的藤蔓。星久夜紧随其后,【生态感知】全力开启,精神像一张无形的网铺开,警惕地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
越往深处走,那股腐臭越发浓烈,几乎化为实质。地面上开始出现更多粘稠的绿色痕迹和奇怪的爪印。周围的植物也呈现出不正常的枯萎和扭曲状态,有些叶片上甚至覆盖着恶心的绿色菌斑。
突然,海晓冬猛地停下脚步,蹲下身,示意星久夜向前看。
只见前方不远处,几棵巨大的古树根部交织形成一个天然的低洼地。洼地中央,堆积着大量动物的骸骨,有些还很新鲜,上面残留着撕咬的痕迹。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骸骨堆旁,有一个约半人高的土洞,洞口边缘光滑,覆盖着粘液,浓烈的腐臭正是从洞中散发出来。洞口周围的土壤呈现出不祥的暗绿色,寸草不生。
“是它们的巢穴入口?”海晓冬用气声问道,脸色发白。
星久夜屏住呼吸,感知力聚焦于那个土洞。洞内传出的能量波动混乱而邪恶,远不止两三只潜行者那么简单,更像是一个……孵化场或者聚集点。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更庞大、更沉睡的意识,在洞穴深处缓缓蠕动。
“不止一个入口……这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出口。”星久夜的声音压得极低,心脏狂跳,“不能再前进了,这里的危险远超想象。”
就在这时,洞内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退!”星久夜低喝一声,一把拉住海晓冬的手腕,两人毫不犹豫,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沿着来路悄然后撤。
首到重新看到营地篝火的光芒,两人才放缓脚步,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息,后背己被冷汗浸湿。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和忧虑。
他们带回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威胁,并非游兵散勇,而是近在咫尺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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