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 2。
电子记分牌上鲜红的数字，狠狠扎进了周海滨的眼眶，刺得他心脏一阵阵抽搐。
喘着粗气，双手叉腰，看着那群如同初生牛犊般的红色身影在自家半场放肆地庆祝，听着看台上那些磐石球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妈的……竟然被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踢成了2：0……”
周海滨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带着咸涩的味道。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片绿茵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身披国家队战袍，享受过万众欢呼，也经历过千夫所指。
那时候，谁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
要是放在几年前，在他还处于职业生涯巅峰，还享受着“国脚”光环和各种优厚待遇的时候，面对如此局面，他周海滨有一万种方法让比赛“回到正轨”。
“操！要是以前……”
一个凶狠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早就他妈放倒他们两个核心了！特别是那个10号林燃，太跳了！给他一下狠的，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职业联赛的残酷，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带球、这么传球！”
他脑海中甚至瞬间闪过了几个熟悉的“技术动作”。
侧后方看似冲球去的滑铲，落脚时稍微“收不住”力道，狠狠地蹬踏在对方的脚踝上；
或者是在争抢高球时，隐蔽地用手肘给对方的肋部来一下“合理冲撞”；
再不然，就是在无球跑动中，用一个看似不经意的身体接触，将那个速度奇快的张猛撞出边线……
这些手段，他曾经驾轻就熟，甚至被某些人美其名曰“比赛经验”、“控制节奏”。
在那种环境下，你不够“硬”，就会被欺负，想要立足，有时候就得用些非常规手段。
而且，以他当时的地位和背后若隐若现的“保护伞”，只要不是太过分，裁判往往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那都是“以前”了。
一股更深的疲惫和现实的冰冷，迅速浇灭了他心头那点凶狠的火苗。
周海滨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仿佛还能回忆起当初在国家队时，那些仿佛无限量供应的、据说能强身健体的“特供海参”的味道。
那时候，身体状态确实维持在巅峰，感觉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对抗、冲刺、甚至是一些非常规的防守动作，做起来都底气十足。
但现在呢？
自从因为年龄、状态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队内原因”离开国家队后，他的待遇可谓一落千丈。
从前围绕在身边的各种光环、赞助、特殊照顾，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别说无限量海参了，就是普通的营养补给，都得自己多费心思。
训练强度一下降，加上年龄增长，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机能正在不可逆转地下滑。
力量、速度、耐力，都比不上当年了。
“唉……”
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在他心底响起。
“老了，不服老不行啊。”
他现在所在的泰山青年队，虽然也算是个不错的平台，但竞争激烈，年轻球员嗷嗷待哺。
他这种过气的老将，位置其实很尴尬。
这次来参加村超，与其说是为了荣誉，不如说更像是一次“求职展示”。
他需要一份稳定的合同，一个能让他安稳踢到退役的“长期饭票”。
“在这种比赛里下黑脚？万一弄巧成拙，被裁判严惩，甚至赛后追罚，留下个‘球场恶人’的名声……哪个俱乐部还敢要一个年纪大、状态下滑、还脾气火爆、容易惹事的老将？”
现实的考量像一盆冷水，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老老实实踢吧，尽量展现点经验和技术，说不定还能有球队看上。”
他收敛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戾气，用力拍了拍手，试图鼓舞一下身边有些垂头丧气的年轻队友：“都打起精神来！比赛还没结束！我们还有时间！”
然而，周海滨想“老老实实”踢球，有人却不干了。
就在他不远处，球队的4号中后卫——李伟，正死死地盯着磐石队庆祝的人群，尤其是那个异常活跃的10号林燃。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憋屈。
他那张本就因长期训练而显得黝黑粗糙的脸，此刻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妈的！妈的！妈的！”
李伟在心里连爆粗口，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被一群业余联赛上来的小屁孩按在地上摩擦，老子当年在国家队镇守后防线的时候，你们他妈还在穿开裆裤呢！
凭什么？凭什么敢这么嚣张？！”
李伟的性格，和他的球风一样，以火爆、凶悍、甚至有些“脏”而闻名。
在他的足球哲学里，后卫就是一道铁闸，不仅要能防住球，必要时也要能“防住人”。
让对手害怕，也是一种防守策略。
他身体素质极其出色，力量足，下盘稳，要不也不会有“铁闸”这个外号。
此刻，磐石队那种充满活力、毫不畏惧、甚至带着点戏耍意味的踢法，彻底激怒了他。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自己过往的辉煌，都被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踩在了脚下。
“不能就这么算了！绝对不能！”
一股邪火在他胸腔里燃烧。
“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职业足球不是过家家！”
他的眼睛像毒蛇一样，在磐石队几个核心球员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林燃身上。
“就是这个10号，球队大脑，最跳！就先拿他开刀！”
一个阴暗的念头，如同沼泽里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
他想起了以前在国家队时，某些“老大哥”私下里传授的“经验”。
那些在裁判视线死角，或者利用身体掩护下的“小动作”。
如何下黑脚能既让对手痛苦倒地，又不容易被裁判发现；
如何争抢时用手臂、肘部给对手来一下狠的；
如何在看似无意的碰撞中，用暗劲破坏对方的重心……
那些技巧，他曾经学得很“用心”，也在一些关键比赛里“实践”过，效果“显著”。
“嘿嘿……”
李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内心发出阵阵冷笑。
“小崽子们，喜欢玩技术？喜欢耍花活？老子今天就给你们上一课，什么叫社会的毒打！让你们好好颤抖一下吧！”
他己经开始在脑海里模拟那个场景了：下一次林燃带球突破，他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看似出脚拦截，实则鞋钉微微朝上，瞄准的是林燃的脚踝或者小腿迎面骨…
不需要太严重，只要能让他痛苦倒地，失去节奏，甚至产生心理阴影，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甚至己经为自己的行为找好了借口——拼抢积极，动作稍大，裁判最多给张黄牌。
在这种级别的比赛里，裁判的尺度相对宽松，他很有把握能蒙混过关。
一种即将实施报复的和扭曲的兴奋感，开始在他心中蔓延。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林燃痛苦倒地的模样，看到了磐石队因为核心受挫而陷入混乱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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