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广大读者朋友的厚爱与认可,此前《密使一号》中将军潜伏台湾的热血历程,己在大家心中种下对英雄的敬意。
为更完整勾勒将军的传奇一生,今特回溯其解放战争前的岁月——从闽海少年初睁眼看家国苦难,到戎马半生在烽火中淬炼信仰,我们将一同追寻那颗赤诚爱国之心,如何在乱世风雨中生根、炽烈,终成不灭的星火。
因时间仓促、部分史料待考,笔下细节若有疏漏,恳请各位读者海涵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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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年的深秋,本该是福州城最宜人的时节。乌石山上的相思树缀满金黄,闽江上白帆点点,三坊七巷里飘着茉莉茶的香气。可这一年的秋天,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焦灼。
乌石山麓的吴家老宅里,陈芷芳坐在绣架前,纤长的手指捻着银针,正在大红锦缎上绣一个“福”字。这是要为满月的幼子绣的襁褓,每一针都倾注着母亲的祈愿。突然,一阵沉闷的轰鸣从远方传来,震得绣架微微发颤。针尖一偏,刺破了指尖,血珠滴在金色的丝线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暗红。
“娘亲!”六岁的长女敏姑提着裙摆跑进来,小脸煞白,“江面上来了好多大船,挂着太阳旗......”
陈芷芳的心猛地一沉。她放下针线,快步走到院中。檐下那串铜铃被海风撞得叮当作响,声音杂乱刺耳,搅得人心惶惶。她抬头望去,闽江口方向的天际泛着不正常的暗红色,像是被血染过一般。
“福伯,子瑜呢?”
老管家吴福躬身回道:“老爷一早就去码头了,说要去看看究竟。临走时特意嘱咐,让夫人和少爷小姐们不要出门。”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黄昏时分,吴子瑜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来。他脱下沾满尘土的长衫,脸色比暮色还要阴沉。
“是日本人的舰队。”他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声音沙哑得厉害,“他们在闽江口外演习,炮声震天。我们的水师......避而不出。”
陈芷芳递上一盏热茶,发现丈夫的手在微微发抖。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即便是三年前台湾割让的消息传来时,他也不曾如此失态。
“他们在示威。”吴子瑜望着檐下乱响的铜铃,眼神空洞,“下一个,恐怕就是我们了。”
这时,奶娘抱着刚满月的幼子走来。婴孩似乎感受到了不安的气氛,突然啼哭起来,声音响亮,带着新生命特有的力量。
吴子瑜接过儿子,轻轻抚摸着婴儿娇嫩的脸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映着残阳如血的光。
“就叫'湛然'吧。”他低声说,像是说给怀中的孩子,又像是说给自己,“字'虞薰'。愿他在这浊世之中,永葆澄澈之心,如薰风般温暖人间。”
陈芷芳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感到一阵心酸。她不知道,这个在炮声中诞生的孩子,将来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世界。
夜深了,吴子瑜独自坐在书房里。桌上摊着《海国图志》,书页己经泛黄卷边。他提笔在扉页上写下:
“光绪二十年甲午秋,倭舰犯闽江口,示威于我。水师避战,百姓震恐。幼子湛然甫满月,取名以明志。”
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又添上一行小字:
“此恨,不可忘。此志,不可夺。”
窗外,海风呜咽着掠过榕树的枝叶,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远方的海面上,日本舰队的黑影如同蛰伏的巨兽,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而在内室的摇篮里,那个名叫吴石的婴孩正安然入睡。他小小的拳头紧紧握着,仿佛天生就懂得要抓住什么。月光透过窗棂,轻轻洒在他的脸上,那恬静的睡颜与窗外的危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刻,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命运,早己与家国天下紧紧相连。二十三年后,当他站在梨树下吟诵“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时,是否会想起这个弥漫着硝烟气息的秋夜?
更无人知晓,五十六年后的那个黎明,当他面对马场町刑场的枪口时,心中浮现的,是不是父亲在这个夜晚为他取名时的那份期盼?
夜更深了。闽江口外的炮声早己停歇,但那份刻骨铭心的痛,却在这个秋夜里生根发芽,等待着在未来的某一天,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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