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世界的残酷和无奈,通过一个死囚空洞呆滞的眼神展现得淋漓尽致时,即便已经有心理准备的施泽,也颇为压抑和难受。
“希望你下辈子投胎到一个丰衣足食的和平年代。”
在验明正身的文书上签字后,施泽在心中默默地对着死囚说了这么一句
等两人从牢房出来。
崔建平也能感受得到施泽因为案件的事有些不高兴,便开口安慰道:
“施老弟,咱们现在人微言轻,能做的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什么时候哥哥当上捕头,有单独查案的权力了,到时候只要老弟你一句话,咱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恩,希望吧!”
其实,施泽也知道这是崔建平给他画饼。
并且还漏洞百出。
毕竟就算是他当上捕头,到时候还不是听县衙里那几位老爷的?
但他也没有反驳什么,因为这也是他心中所希望的。
“三哥,咱们这又是去哪啊?”
施泽跟着崔建平,见马上就出了衙门,便开口问道。
“去昨天放尸体的义庄,既然老狗刨尸的案子韩主簿说可以处理尸体了,咱们就尽快把尸体给扔乱葬岗,也免得夜长梦多。”
“那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你要是有东西需要带着的就回去拿。”
“恩,那你在门口等我一小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罢,施泽便转身回了仵作房。
回来的时候,腰间多了一把腰刀和一个巴掌大小的酒葫芦。
然后。
两人闲聊着往西郊的义庄走。
期间,施泽还问起了下班点卯的事。
却得知已经被崔建平在刑房那边打好招呼,会有人给他代签的。
这其实是一个衙门各部门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下午三点以后如果办完手里的公事,每个部门只需要在衙门留有一定的人员值守,其馀人就可以提前下班了。
再加之青山城原本就不大,真要是有急事,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就能找到人。
而仵作房只有施泽一个人,只要做完手中的公事,就不需要考虑有人值守的事。
来到西郊义庄。
施泽能很明显的感受得到看守老刘在自己一脚踏进义庄后,眼睛就盯着自己的胸口看了好一会儿。
随即就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连带着一直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同时,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念叨着:
“肯定……昨晚……太黑……看错了……”
一直暗中观察老刘的施泽见此,证明自己猜测的同时,也同样松了一口气。
但他并没有真的呼气。
实在是之前呼出来的那一口气中所夹杂的黑色死气,还让他记忆犹新。
关键是寿命还因此而减少了两天。
在去主簿公廨和牢房之时,施泽一直都在控制着胸腹部的肌肉,一心二用的来仿真心跳和呼吸引起的胸口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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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不熟练,在一心二用之下出错在所难免,胸口和腹部起伏的时间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有的时候甚至还一起起伏。
好在不管是主簿韩书仁还是牢头,都没有注意他胸口的小动作。
而大大咧咧的崔建平虽然一直和他在一起,因为没有盯着其他男人胸口看的习惯,也没有注意。
施泽在踏进义庄之前,便将大半心神都放在控制胸腹部肌肉仿真胸口起伏上,尽量把胸口起伏的时间、幅度和规律做到自然而然。
这才最终让义庄看守老刘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老刘……老刘,你发什么愣啊!”
在崔建平的再三催促下,这才找了个板车,和施泽一起将吓死之人的尸体抬到车上,拉着往西郊城外的乱葬岗走。
扔尸体的时候,施泽看到西郊城外的乱葬岗中还有四五具没有彻底腐烂的尸体。
可惜的是,所有尸体都已经被觅食野兽啃破了肚皮,五脏六腑要么不翼而飞要么被啃食。
想着自己还有39天的寿命,施泽就充满了紧迫感。
在回去的路上,他还装作好奇道:
“三哥,那个老狗刨尸的坟地离乱葬岗近吗?”
“你是怕那条老狗再来刨尸?”
“应该不能吧!那个坟地在北边靠近山林的地方,距离这还有一段路程呢!”
说着的同时,崔建平还向北偏西的山脚下指了指。
施泽顺着其手指的方向,确定了坟地的具置。
“况且,那个老狗估计也早就不知道被哪个饿死鬼给吃了,所以不可能会再次发生老狗刨尸这种事了。”
“恩,三哥说的也有些道理。”
施泽知道崔建平是怕再次出现老狗刨尸,到时候张员外要是再闹起来,韩主簿只会拿他是问。
“就算是老狗没死也不怕,这乱葬岗除了抛尸也没人会来这晦气的地方,能凑巧看到的几率就更小了。”
“要是真如此,那就是老天要我倒楣。”
“还是三哥豁达!”
两人回去的时候没有再去义庄,而是直接返回了西郊各自的家。
并且,两家之间的距离很近,只隔了两条巷子。
估计昨天崔建平在帮施泽找房子的时候,就有这个小心思。
按照崔建平对施泽的看重,他原本在两人下职后,就想通过一起吃饭来笼络和加深感情。
但是一想到昨天吃饭时,施泽只喝酒不动筷的情景,再加之从死尸取出来的胆囊还泡在家里的陶罐中,这嘴巴张了张后却愣是没说出邀请的话。
两人分开。
施泽在即将要进入槐柳巷时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开门迎客的张家酒馆,晃了晃腰间所剩不多的酒葫芦,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控制身体胸腹部肌肉仿真胸口起伏上后,这才拐了个弯,向酒馆的方向而去。
来到酒馆门前,见掌柜张水生正在柜台上百无聊赖的擦桌子,施泽便拿着酒葫芦道:
“张掌柜,给我装一斤酒,不过这次可不能再免费了啊!”
“那当然,毕竟小店也只是小本买卖。”
“别人来是五文一斤,但崔爷吩咐了要施仵作按照他的规矩来,所以您拿三文即可。”
张水生一边嘴上应付着,一边将酒葫芦递给伙计打酒。
但眼神却老是时不时地往施泽的胸口瞅。
等伙计将酒打好,收了施泽的三文钱后,眼中的疑惑也随之消失殆尽。
一直暗中观察的施泽当然发现了这个变化。
接过酒葫芦,转身背对着酒馆往槐柳巷走的时候,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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