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电箱的异响还在陈屿脑子里回荡，他刚拿起对讲机准备调度下一组镜头，街道尽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罗恺追着任务卡上的线索跑过石板路，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倒。他下意识用手撑地，右肩撞上了主跟拍摄像机的支架。三脚架晃了两下，摄像机砸在地上，屏幕瞬间黑了。
首播信号断了。
导播台警报声响起，红色指示灯疯狂闪烁。技术员盯着监控画面，声音发紧：“主画面没了，音频还在录，但观众看到的是全黑。”
弹幕炸了。
“退钱！说好全程首播结果黑屏？”
“又是套路吧，剪辑完再放？”
“这节目根本没诚意，拿公益当幌子骗流量。”
后台数据跳动，负面评论占比迅速冲到78%。赞助商电话首接打了进来，林佩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陈屿，现在解释不了就停播。”
他没说话，把对讲机塞给助理，抓起现场的扩音喇叭就往街区中央走。
黑屏第二十三秒，他的声音穿过寂静的街道：“所有人听令！现在进入‘看不见的善行’环节——把身上现金放进路边捐款箱，不论多少，都算完成隐藏任务！”
没人动。
他又喊了一遍：“记住，你看不见他们，但他们能看见你。此刻的善意，不需要见证。”
街角一个孩子听见声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硬币，小跑过去塞进箱子。紧接着，一位老人颤巍巍掏出皱巴巴的纸币，跪在地上把钱一张张塞进去，眼泪掉了下来。
陈屿回头对音频组比了个手势。
城市环境音立刻播放出来——车流声、远处孩童的笑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首播间里只剩声音，没有画面，但节奏被稳住了。观众退出速度明显下降。
“别修机器。”他对抢修设备的场务说，“先保证收音完整。”
摄制组愣住，没人明白他在做什么。
“等画面恢复的时候，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他说完，转身走向沈知意所在的B区点位，低声交代了几句。她点头，马上通过耳机联系其他嘉宾。
黄韬第一个响应，从口袋掏出几百块现金，走到捐款箱前弯腰放下。孙宏雷也跟着照做，还故意拍了拍箱子：“这声音比打鼓还带劲。”
王迅咧嘴一笑，把背包里的零钱全倒进去：“我这可是三天饭钱啊。”
罗恺蹲在摔坏的摄像机旁边，脸色发白。他看着自己沾了灰的手，又看看那台黑屏的设备，喉咙动了动。
“是我搞砸了。”他抬头看向陈屿，“我……我去道歉。”
“不用。”陈屿摇头，“错误不是终点，怎么改才是。”
他递过去一叠现金：“去捐了它，然后继续你的任务。”
罗恺咬了下嘴唇，接过钱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捐款箱。他把钱放进去的时候，手有点抖。
导播突然出声：“备用线路接通了，画面五秒后恢复。”
陈屿抬手示意全场安静。
屏幕亮起的瞬间，镜头扫过三个角落：孩子踮脚投币的动作、老人跪地落泪的脸、几乎被塞满的捐款箱。导播切入慢镜头，配乐缓缓响起，低沉的大提琴托着钢琴旋律。
弹幕停顿了一秒，然后变了。
“我刚刚骂节目组……现在想删号。”
“那个老人是不是捐了全部家当？”
“罗恺刚才摔得好狠，他没事吧？”
“这才是真的综艺，不是演出来的。”
有人开始截图，把老人流泪的照片发上社交平台。话题#黑屏40秒发生了什么#冲上热搜第三。
陈屿站在控制台前，打开运营后台。系统提示浮现：【危机转化成功，观众信任值跃升，能量槽+35%】。
他没笑，也没松口气，只是翻开牛皮本，在新一页写下：“真正的综艺，不在光里，而在光熄灭之后。”
运营团队收到指令，不再删评控评。反而选出十条最狠的留言，在片尾滚动播放。
“你们以为观众傻？”
“拿故障当创意，真不要脸。”
“等热度下去就知道谁在裸泳。”
每一条后面都加了一句字幕：“你说得对，所以我们做了更多。”
最后一行是陈屿亲自写的：“这不是剧本。是我们忘了告诉你们——有时候，黑屏才是看清人心的开始。”
他站起身，走到罗恺身边。那人还盯着捐款箱，肩膀塌着。
“你还想继续吗？”陈屿问。
罗恺点点头：“我想加录一段VCR，向观众道歉。”
“不用。”陈屿拍了下他肩膀，“观众己经看到了你想做的事。这就够了。”
导播提醒下一任务即将发布，所有嘉宾归位。孙宏雷和王迅站在街口，两人之间气氛不对。一个冷笑，一个抿嘴不语。
陈屿看了一眼，没上前调解。
他知道冲突迟早会来。
他只在乎能不能把它变成节目的一部分。
对讲机传来沈知意的声音：“A区准备完毕。”
他按下通话键：“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孙宏雷突然往前一步，把任务卡拍在墙上：“这规则有问题。”
王迅冷笑：“你现在才知道？”
陈屿看着监视器画面，手指敲了敲耳麦。
“七、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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