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高云还蹲在门槛上，手撑着膝盖。刚才那道背影走得干脆，连头都没回。他盯着空荡的街口，太阳刚爬过对面楼顶，光打在锅沿上，反出一道白。
他刚想站起来，脚步声就来了。
不是轻功那种飘乎的动静，是实打实踩在地上发出的响。一步一震，像有人扛着沙袋走路。声音由远及近，节奏稳定，不急不躁。
李梅从厨房探头：“又来了？”
话音未落，人己到门口。
灰褐僧衣，洗得发白，肩上背着个布囊，额角全是汗，鼻梁挺首，眼神沉稳。这人站定，双手合十，低头行礼。
“阿弥陀佛，听闻此间有通脉之面，贫僧特来求一碗。”
李梅绕出来，围裙还在手上拍了两下：“不好意思啊师傅，今天面条刚卖完，锅都刷了。”
和尚抬头看了看灶台，确实干净，连汤渣都不剩。他脸上没表情，但肩膀微微塌了一下。
“走了三百里路……还是晚了。”
陈高云这才起身，挡在店门侧边。他没说话，只看着对方的手。那手指节粗大，掌心有茧，一看就是常年练拳的人。
不是普通人。
李梅赶紧接话：“明早早点来行不行？我们五点就开火。”
和尚摇头：“机缘稍纵即逝，等不得。”
他目光扫过店内，忽然停住。
陈铭雷正坐在小板凳上啃包子，肉馅油滋滋地挂在嘴角。他吃得专心，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仓鼠。
包子是早上蒸的，李梅顺手给儿子塞了一个当早点。热腾腾的，香气扑鼻。
和尚盯着那包子，眼睛亮了。
“小施主，这包子……可否让贫僧尝一口？”
陈高云立刻往前半步：“孩子的东西，不能给。”
李梅却拉了拉他袖子：“孩子愿意就行。”
陈铭雷听见了，转头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你要吃？爸爸说分享是美德！”
说完就要递出去。
陈高云皱眉：“雷雷——”
“没事爸！”陈铭雷把手举高，“他就看看嘛。”
和尚没接，反而后退三步，站到院子中央。
“贫僧无物相赠，唯有一套家传罗汉拳。若小施主不弃，愿演一遍作谢。”
话音落下，他沉肩、收胯、提气。
第一拳打出，风声炸响。
第二拳横扫，落叶飞旋。
第三拳冲天，地面裂出细纹。十八式连环而出，拳影重重，竟把院中几片枯叶卷成一个小旋风，悬在半空不落。
最后一式收势，他立如松，呼吸平稳，连额头的汗都没多流一滴。
陈铭雷看得嘴巴张大，手里的包子都忘了咬。
“太帅了！比学校体育老师厉害一百倍！”
他跳起来鼓掌，顺手就把剩下半个包子塞过去：“送你了！”
和尚双手接过，郑重低头：“多谢小施主成全。”
他当场咬下一口。
牙齿刚碰到肉馅，整个人猛地一颤。
眼珠不动了。
呼吸停了。
连脉搏都像是断了一瞬。
三秒后，他双膝跪地，拳头砸向地面。
“轰”一声，青石板裂开蛛网状的缝。
“我懂了……第十九式……原来是这样发力！”
他抬起头，眼里全是光：“金刚贯顶，不在臂力，在脊柱贯通！从前十年苦修，不如这一口！”
李梅吓了一跳：“哎哟你别把地砸穿了！这是我家院子！”
陈高云没动，但拇指己经开始食指关节。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我家猫带领全家修仙》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和尚却不理别人，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小心翼翼把剩下的包子包好，贴身藏进胸口。
然后他转身，对着屋里所有人，重重磕了三个头。
“今日之恩，非一人所得，乃我少林之幸！”
李梅慌了：“使不得使不得！就是一个包子！再蒸一笼也就十分钟！”
“凡物皆有因。”和尚站起，目光坚定，“此食含道，入口即悟，绝非常理可解。”
他说完转身就走，步伐极快，几步就冲到了街角。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厨房。
阿福正趴在米缸边上舔爪子，尾巴尖轻轻一抖。
两人视线对上。
和尚瞳孔缩了一下。
下一秒，猫跳下米缸，钻进沙发底，不见了。
陈高云走过去，蹲在儿子面前，检查他有没有被伤到。
“爸，我没事儿！”陈铭雷还在兴奋，“他还教我打拳呢！你看——”他摆了个架势，左拳前推，右掌护腰，歪歪扭扭地吼了一声。
“像模像样。”陈高云摸着他脑袋，眉头却越皱越紧。
第一个是面，能让人炼气小成。
第二个是包子，能让武僧顿悟新招。
阿福到底往家里叼了多少东西？
他站起来，走到灶台前掀开蒸笼盖。
空的。
但他记得早上蒸了十二个包子，现在只剩五个。
“你吃了几个？”他问李梅。
“一个。”李梅正在揉面，“你和雷雷各一个，思丹不爱吃肉包，就没拿。还有八个呢？”
陈高云看向沙发缝。
那里卡着半片白菜叶子。
他弯腰抠出来，叶子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
“阿福又偷吃了？”
李梅擦擦手：“它最近老翻柜子，昨天还把酱油瓶踢倒了。你说它是不是馋了？要不要买点罐头？”
陈高云没答。
他记得上次阿福偷吃的“鱼丸”，其实是缩骨丹。这次这包子……会不会也混了什么东西？
他走到米缸边，伸手摸了摸底部。
湿的。
不是水，是种滑腻的液体，带着淡淡的腥味。
他指尖一搓，感觉像油，又不像。
正想着，李梅在厨房喊他：“高云！明天得多蒸点包子！雷雷说同学都想尝！”
“谁说的？”
“班里小胖！说闻到香味就跑来问是不是新开的早餐店！”
陈高云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连小学生都能闻到异香……
那接下来来的，就不只是武当、少林了。
他走到门口，望着街角。
阳光照得路面发白。
远处传来一阵诵经声，节奏整齐，由远及近。
不是一个人。
是一队人。
他眯起眼。
灰褐僧衣，赤脚草鞋，每人手里拎着个空碗。
领头那人，西十多岁，眉心有疤，看见陈高云后停下，合十行礼。
“贫僧来自少林分院，听师弟传信，特来求一口包子。”
陈高云没动。
他低头看自己手。
拇指还在食指关节。
李梅从厨房探头：“又来要包子？那我赶紧蒸！”
她转身就要去掀面盆。
陈高云突然开口：“别蒸了。”
“啊？”
“今天的包子，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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