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京城，天刚蒙蒙亮，街头巷尾就飘起了细碎的议论声，像一层黏腻的蛛网，悄无声息地裹住了整个京城。
城南的茶馆里，茶客们放下茶杯，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压得低，却句句扎心：“你们听说了吗？永宁侯府那个小福星云岫，根本不是什么福星，是山野里来的精怪！”
“精怪？真的假的？她不是还帮贵妃怀上龙裔了吗？”
“嗨！那都是妖术！”说话的茶客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往西周看了看，“我听御史台的人说，她能通草木、催庄稼，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成了精的草木妖，用妖术迷惑了侯府，还蒙骗皇上说是‘福星’！”
“还有啊，贵妃那胎根本不正常，是她用邪术催出来的，说不定生下来是个怪物！”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有人半信半疑：“不能吧？那小丫头才三岁半，看着粉雕玉琢的，不像精怪啊……”
“你懂什么！”另一个茶客立刻接话，添油加醋道，“精怪最会装可怜！她能让枯木开花、让荒地变良田，不是妖术是什么？前几天京郊试验田被毁，她一夜之间就让庄稼复原，这要是凡人能做到的？肯定是吸了土地的灵气，用的邪门法子！”
流言像长了翅膀，从茶馆飞到市集，从市集传到各府的门房，再从门房钻进内院——短短一上午，“云岫是草木精怪”的说法就传遍了京城，越传越邪乎，有的说她是松树上的精怪，靠吸人精气修炼；有的说她是山魈变的，专骗小孩子的魂魄；还有的说她脖子上的玉佩是妖物，能帮她掩盖真身。
侯府的下人也听到了风声，原本对云岫毕恭毕敬的丫鬟小厮，渐渐变了脸色——送点心的丫鬟绕着云岫的院子走，打扫的小厮不敢跟她对视，连给她牵马的小厮，都故意离得远远的，眼神里带着怯意。
“你说小主子真是精怪啊？”
“不好说……她能跟花草说话，还能催熟庄稼，太邪门了……”
“可她之前还救了世子，帮了贵妃……”
“那都是妖术迷惑人！没听外面说吗？妖物最会用小恩小惠骗人，最后再吸人的精气！”
这些窃窃私语飘进苏婉耳朵里，她气得手抖，却又无可奈何——流言这东西，越解释越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酵。她找到墨昭，眼圈通红：“夫君，这可怎么办？外面都在传岫岫是精怪，再这么下去，岫岫该多委屈啊！”
墨昭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拳头攥得紧紧的：“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这流言来得太巧，还牵扯到御史台，十有八九是国师的手笔！”
“国师？”苏婉一惊，“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岫岫？”
“为了她的力量。”墨漓拄着拐杖走进来，语气冷冽，“他察觉到岫岫的山灵之力，想毁掉她的名声，再借机除掉她，夺取力量。”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孩童的歌声，调子简单，歌词却刺耳至极：
“侯府有个小山妖，种菜好吃会下咒，
骗了侯爷骗贵妃，生个娃娃是怪物，
妖魔鬼怪快走开，别害京城老百姓！”
歌声一遍遍重复，从侯府大门外飘进来，越来越响。云岫刚抱着竹篮要去菜地，听到歌声，脚步猛地顿住，小脸上满是懵懂，歪着头问身边的小厮：“哥哥，他们唱的是什么呀？小山妖是什么？”
小厮脸色发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小、小主子，别听他们胡说，是小孩子瞎唱的……”
云岫却没听进去，她攥着竹篮的带子，小跑到墨漓身边，仰着小脸，眼圈红红的：“哥哥，他们说我是小山妖，还说我会下咒……岫岫不是妖怪呀，岫岫只是能听懂菜菜说话，想种好吃的菜给大家吃……”
她不懂“妖怪”是什么意思，却知道那是不好的词，是骂人的话——她帮了贵妃，种了好吃的菜，为什么大家要骂她是妖怪？
墨漓蹲下身，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珠，语气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岫岫不是妖怪，是哥哥的小福星，是全侯府的宝贝。那些话都是坏人编的，别听，哥哥会保护你，谁也不能欺负你。”
他抬头看向院外，眼底闪过一丝冷厉——流言己经传到侯府门口，下一步，就是御史台的弹劾了。国师的算盘，打得真响。
而街头巷尾，孩童的歌谣还在传唱，越来越多的人停下脚步，对着侯府的方向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忌惮和排斥。一场针对云岫的“妖言惑众”，己经彻底发酵，将这个三岁半的小娃娃，推到了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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