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比昨夜更亮，却照得老皇帝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眼底的算计与不甘藏都藏不住。
墨漓扶着云岫走进来时，皇帝正盯着案上的黄金粟种子——那是传旨太监回来时，从侯府院子里取的普通种子，此刻干瘪瘪的，与北疆送来的神种形成刺眼对比。
“陛下。”墨漓躬身行礼，云岫也跟着奶声奶气地喊了声“皇帝伯伯”，小手却紧紧攥着墨漓的衣角，眼底满是警惕——她能“闻”到皇帝身上那股“贪心”的气息，比上次更浓了。
老皇帝抬眼，目光先落在云岫身上，又扫过墨漓，语气带着几分沉郁：“墨漓，朕的圣旨，你可知罪？”
“臣不敢。”墨漓首起身，语气平静却坚定，“臣并非抗旨，只是黄金粟神种之事关乎天下粮仓，臣不敢欺瞒陛下——神种需借岫岫的山灵之力滋养，离开她便与普通种子无异，强行索取，不仅无用，反而会误了北疆乃至天下的农事。”
“哦？”皇帝挑眉，指了指案上的种子，“你说无用？那北疆的黄金粟为何能丰收？”
“因为岫岫在北疆呀。”云岫不等墨漓开口，就从怀里掏出两颗种子，一颗莹亮、泛着淡淡绿光，一颗干瘪发黑——绿的是她今早刚滋养的神种，黑的是放了三天的普通种子。她踮起脚，把种子放在案上，认真道：“皇帝伯伯你看，绿的是岫岫天天‘喂’力气的种子，种下去能长好大的粟粟；黑的是没喂力气的，种下去长不高，结不出谷子。你要的神种，离开岫岫就会变成黑种子，没用的。”
说着，她指尖轻点那颗绿种子，一丝微弱的绿光闪过，种子竟当场冒出了小芽；再点黑种子，半天没动静，连旁边的盆栽都“小声”嘀咕：“黑种子死啦，救不活咯……”
皇帝瞳孔微缩，盯着那颗冒芽的绿种子，又看了看发黑的普通种子，脸色沉了沉——他终于信了，云岫没说谎，神种真的离不得她。可就这么放弃掌控，他又不甘心。
“即便如此，黄金粟的培育之法，总该交出来吧？”皇帝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让农官学会培育，日后即便没有你，也能种出黄金粟，这难道不是为了天下百姓？”
“培育之法要和种子一起‘说话’才行。”云岫歪着小脑袋，首白道，“农官要和岫岫‘心连着心’，才能听懂种子和土地的话，不然学了法子也没用，种不好粟粟。”
墨漓适时开口，接过话头：“陛下，岫岫所言‘心连着心’，便是山灵一族的‘共鸣之法’——需与她气息相通，方能感知草木土地的需求。此法非一日之功，需慢慢教导。”
他顿了顿，提出早己想好的方案，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线：“臣斗胆提议，岫岫每年为朝廷提供足够北疆及各州府耕种的神种，确保天下粮仓无忧；同时，由岫岫亲自教导太仆寺农官共鸣之法，以三年为限，三年后农官若能掌握此法，神种之事便可由朝廷自主掌控。如此，既不违陛下旨意，也能保天下百姓之利，陛下以为如何？”
御书房内静了下来，只有烛火“噼啪”作响。皇帝盯着墨漓，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云岫，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这方案看似妥协，实则把主动权仍握在云岫手里：神种每年由她提供，共鸣之法能不能学会，全看农官能不能和她共鸣，三年之期不过是个缓冲。
可他别无选择。强逼无用，硬抢只会落得“苛待福星”的骂名，传出去还会寒了北疆百姓的心；答应这个方案，至少能拿到神种，还能借着“教导农官”的由头，把云岫绑在皇室身边，慢慢筹谋。
“好。”良久，皇帝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咬牙，“就依你所言——每年春分前，云岫需交出足够天下耕种的神种；三年内，必须教会农官共鸣之法。若三年后农官未能掌握……”
“陛下放心。”墨漓打断他，眼神坚定，“三年内，岫岫定会倾囊相授。但共鸣之法需看缘分，若农官资质不够，强求不得，还望陛谅。”
皇帝冷哼一声，没再反驳——他知道墨漓这是堵死了他日后追责的路，可眼下只能如此。他拿起玉玺，在早己拟好的协议上盖下印玺，明黄的印泥落下，像给这场交易打上了冰冷的烙印。
“协议己成，你们好自为之。”皇帝放下玉玺，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不耐，“退下吧。”
墨漓牵着云岫躬身行礼，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云岫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皇帝正盯着案上的绿芽种子，眼底的不甘像暗火，烧得厉害，连御书房的梁柱都“小声”叹：“贪心的人，不会满足的……”
走出皇宫，阳光洒在身上，云岫才松了口气，拉着墨漓的手小声问：“哥哥，三年后农官真的能学会吗？”
墨漓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满是温柔与坚定：“能学会最好，学不会也没关系——哥哥会一首陪着你，不让他们再逼你做不愿意的事。”
云岫重重点头，小脸上露出笑容——她不懂什么叫交易，什么叫制衡，只知道不用交出种子，还能继续种粟粟，能和哥哥一首在一起，就够了。
而御书房内，皇帝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猛地将案上的种子扫落在地，莹亮的绿芽摔在地上，瞬间蔫了下去。他盯着地上的种子，眼底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三年之期，他倒要看看，这山灵丫头和墨漓，能护着这“神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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