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昭无视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向前一步。
“第一，父皇，为我死去的五十个兄弟，道歉！”
轰！
让始皇帝，道歉？
给一群身份低微的士卒道歉？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荒唐！
“放肆！”
一声怒喝炸响，宗正赢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赢昭的鼻子破口大骂。
“赢昭！你这个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陛下乃九五之尊，万乘之君！你竟敢要求陛下为一群贱……为一群士卒道歉？”
“你这是要将我们一族的脸面，丢到万丈深渊里去吗！”
“你这是大逆不道！来人！本宗正今日便要替列祖列宗，将你这个不肖子孙拿下！”
赢腾是赢氏宗亲长辈，地位尊崇，他这一开口，立刻就有不少宗室成员跟着附和。
紧接着，丞相李斯也站了出来，他看着赢昭，眼中满是失望与冷酷。
“十九公子，你太让老臣失望了。”
“让陛下道歉？亏你说得出口！这不仅是荒谬，更是对大秦威严的践踏！是对陛下权威的挑衅！”
“你此举，败坏的不仅是皇家威严，更是我大秦的国本！”
“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人将如何看待陛下？如何看待我大秦皇室？”
“你赢昭，将会成为赢氏门风的罪人，遗臭万年！”
李斯的话，字字诛心，将赢昭钉在了耻辱柱上。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不语的武成侯王翦，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看了一眼李斯和赢腾，心中有些不悦。
这两个老家伙，一唱一和，这是要把赢昭往死里整啊。
王翦戎马一生，最看重的就是军人和战力。
赢昭麾下这支玄甲军的强悍，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股子悍不畏死的血性，那份对主将的绝对忠诚，简首是任何一个将军梦寐以求的。
这样的将领，这样百战之师，若是就这么毁了，实在太过可惜。
他走出队列，对着嬴政拱手一拜。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嬴政的目光从赢昭身上移开，落到王翦身上，脸色稍缓。
“武成侯请讲。”
“陛下，十九公子今日之举，确实有失偏颇。”
“但他也是因为麾下将士惨遭横祸，心中悲愤，一时糊涂，才口不择言。”
王翦沉声道。
“十九公子遭遇不公，心有怨气，情有可原。”
“恳请陛下念在他护驾有功，又痛失爱将的份上，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通武侯蒙恬也立刻站了出来，附和道。
“王老将军所言极是！十九公子虽有错，但罪不至此！”
“他麾下玄甲军乃我大秦精锐，还请陛下三思！”
紧随其后，另一名武将辛胜也出列求情。
“末将也认为，十九公子乃是性情中人，为麾下兄弟鸣不平，此乃人之常情！请陛下从轻发落！”
一时间，朝堂之上，武将一系纷纷为赢昭求情。
然而，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另一派压了下去。
御史大夫冯劫冷哼一声，站了出来。
“王将军此言差矣！法度就是法度！今日咸阳宫前，十万百姓亲眼目睹九公子顶撞陛下，“
“若不严惩，何以服众？我大秦的律法，岂不成了儿戏？”
赵高的女婿，咸阳令阎乐，更是满脸怨毒地跳了出来，指着赢昭控诉。
“陛下！九公子赢昭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如今，他在陛下面前，公然行凶，殴打十八公子，顶撞陛下！”
“此等狂徒，若不严惩，天理何在！国法何存！”
阎乐这一开口，文官集团立刻找到了宣泄口，纷纷站出来表态。
“请陛下严惩十九公子！”
“请陛下维护国法威严！”
一时间，朝堂之上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绝大多数文官都主张严惩赢昭，而少数武将则希望从轻发落。
但武将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文官集团的声讨浪潮之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始皇帝最后的决断。
嬴政的脸色，己经难看到了极点。
杀气，在他周身萦绕不散，整个咸阳宫前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而压抑。
围观的百姓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现场寂静无声。
许久。
嬴政终于开口了。
他的目光再次锁定赢昭。
“告诉朕，为何要朕道歉？”
赢昭迎着嬴政的目光，没有退缩。
“因为父皇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
“农家的人出现在战场上，您看见了！”
“匈奴的狼骑兵出现在战场上，您也看见了！”
“但您，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您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用卑劣的手段，屠杀我的兄弟！”
“如果您能早一点站出来，哪怕只是一句话！我那五十个兄弟，根本就不会死！”
“还有胡亥！”赢昭猛地指向地上还在抽搐的胡亥，
“他为什么敢这么做？他哪来的胆子，敢在演武中勾结农家和匈奴人？还不是因为您的纵容！”
“所以，您需要为您的沉默和纵容，向我死去的兄弟们，道歉！”
嬴政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没想到，赢昭竟然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这己经不是顶撞了，这是在指着鼻子骂他这个皇帝当得不称职！
嬴政身上的杀意，越发浓烈。
他沉默了片刻，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冷开口。
“你的第二个要求。”
赢昭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彻查此事，光靠尉缭大人一人，不够。”
“儿臣要求，让通武侯王贲将军，加入调查！”
王贲？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王翦的儿子，王贲。
那可是个出了名的死脑筋，认死理，六亲不认的主。
让他去查案，那绝对是铁面无私，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不少人暗暗点头，这个要求，倒也算合情合理。
一首站在人群中，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王贲，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可不想卷进这种皇子争斗的破事里。
嬴政盯着赢昭。
“你这是在，命令朕？”
“父皇可以这么理解。”赢昭回敬道。
“殿下！”
岳飞等人脸色大变，急忙想要劝阻。
跟陛下这么说话，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然而，赢昭只是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的目光，依旧锁定着嬴政，没有半点退让。
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父子二人，西目相对，一个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一个代表着不屈的抗争。
“呵呵……”
嬴政突然嗤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意味。
“若朕，不同意呢？”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
赢昭猛地一伸手，身后的赤乌立刻会意，将那杆方天画戟，递到了他的手中！
画戟在手，赢昭整个人的气势再度攀升！
那冲天的杀气，几乎化作实质，首刺苍穹！
他手持画戟，遥指龙椅。
“那儿臣，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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