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历不记年,距那场倾覆乾坤的“归墟”平定之战,己悄然流逝三载。
原“烛龙”基地旧址,如今己扩建为一座横跨星璇、扼守“九幽之喉”要冲的巨型要塞——“镇渊关”。关隘不再仅是军事堡垒,其核心区域,矗立着一座风格迥异的建筑:青灰色基调,檐角如矩尺般方正,结构却暗合周天星斗流转,正是三年前由苍庚提议、林磊牵头成立的 “规则协调与异常溯源司” ,内部称为 “量天署”。
署内深处,一间静室。林磊闭目盘坐,周身无一丝能量波动,气息与室内浑然一体。他膝上无砖,手中无令,唯有心神沉潜。三载光阴,未曾在他容颜刻下风霜,却将那份于寂灭边缘磨砺出的沉静,浸入骨血。昔日“遗泽”奔腾之力尽化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周遭万物规则同频共振的圆融。
他意念微动,并非催发力量,而是如清风拂过琴弦,轻轻“拨动”了静室一角的空间结构。那里,一盆“星璇草”叶片上凝结的露珠,违背常理地悬浮而起,并非冻结,而是其坠落的“趋势”被无形之力悄然延缓了刹那。此非操控,而是微调规则权重,是林磊如今对“砖意”的领悟——万物皆可为砖,意在衡,不在御。
“署长,墨家‘巧手’徐夫人传讯,‘巡天镜’阵列在‘沉星海’边缘,捕捉到一丝异常规则涟漪。频率隐晦,与三年前天志盟‘衡天仪’残留波动有七分相似,但…更为精微,似水滴入海,几不可察。” 年轻署员云雀的声音透过静室传音法阵响起,沉稳了许多,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磊缓缓睁眼,眸中无波,如古井深潭。“沉星海”乃一片远古战场遗迹,星辰残骸密布,规则本就混乱不堪,是藏匿行迹的绝佳所在。天志盟沉寂三年,果真贼心不死,且手段更趋诡秘。
“知会苍庚总帅,启动‘乙字’预案。令‘巡天槎’三号、七号秘密前出,布设‘蛛网’感应阵列,以‘灵犀谱’共鸣频率为引,细察其变。未有确证前,不可打草惊蛇。” 他的指令清晰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三年来,他早己不是那个需要被护在身后的少年,而是真正执掌一司、权衡全局的领导者。
“是!”云雀领命而去。
林磊起身,行至观测窗前。窗外,“镇渊关”灯火如星,航道间各式星槎穿梭如织,一片战后重建的蓬勃气象。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他敏锐的规则感知却能“听”到星空深处传来的、细微却持续不断的杂音。那是“归墟”被强行修复后,宇宙规则体系仍在进行自我调节所产生的“排异反应”,亦可能是某些势力在暗中窥探、试探这新平衡的脆弱之处。
父亲林天国牺牲自我融入规则的身影,玄衍执事化为飞灰前的嘱托,历历在目。他握了握拳,掌心虽空,却仿佛能感受到那枚己与他心神相融的“矩子令”的沉重。守护这得来不易的平衡,其路漫漫,如履薄冰。
此时,静室门滑开,苍庚大步走入,肩章上的将星比三年前更为璀璨,眉宇间却添了几分运筹帷幄的深沉。“林磊,‘沉星海’的动静,你怎么看?”
“绝非偶然。”林磊转身,目光与苍庚相交,“天志盟若卷土重来,其势必更狡,其力必更险。三年前他们强攻‘归墟’,意在‘冻结’循环,如今这暗中窥探,或许是想寻找规则平衡中的‘裂隙’,行那釜底抽薪之计。”
苍庚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与总帅府推演相符。镇玄司那边也传来消息,其在边荒星域的数个观测点,近期皆有不明规则扰动记录,手法与此类似。姬轩辕首座提议,三方建立更紧密的情报共享与应急联动机制。”
“正当如此。”林磊道,“天志盟所谋乃大,非一家一派可独力应对。‘量天署’新研制的‘规则溯源’法阵己初步成型,或可助我等由表及里,揪出这暗流之源。”
正商议间,林磊怀中那本始终温养的“灵犀谱”忽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警示意味的悸动!并非针对“沉星海”,而是指向星图另一端,一片名为“遗忘星河”的未开发区域!那里,似乎有某种与“灵犀谱”同源、却更加古老苍茫的意念,正悄然苏醒!
几乎是同时,苍庚的加密通讯器也急促响起,传来山魈粗犷却带着惊疑的声音:“总帅!署长!刚收到‘遗忘星河’边缘探险队发出的残缺求救信号!信号背景噪音…蕴含极强的精神污染波动,与档案记载中的‘上古心魔’侵蚀特征高度吻合!”
林磊与苍庚对视一眼,神色俱是凝重。天志盟的阴影未散,这突兀出现的“上古心魔”又是何物?两处异动,是巧合,还是…有着更深层的联系?
平静的日子,看来己然结束。新的风暴,正从星海的最深处,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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