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那通被挂断的电话，余音还在空气里震动。
程建国和王秀莲夫妇，僵在原地，
脸上的表情，从嚣张到惊骇，再到如今的死灰。
三百万。
秦海。
腿打断。
这几个词，砸得程建国头晕目眩，两腿发软。
他比谁都清楚秦海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是从刀口上舔血爬出来的狠角色，
城西这块地界新晋的地下皇帝，心黑手辣，翻脸不认人。
他欠秦海的工程款，拖了快一年了，
每次都用各种理由搪塞，仗着自己还有点人脉，觉得秦海暂时不会把他怎么样。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煞星，
竟然和眼前这个被他视作小白脸的穷女婿，称兄道弟！
而且听那口气，不是一般的交情！
“咕咚。”
程建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喉咙干得要冒火。
他看向陈默的表情，己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小动物看到了食物链顶端掠食者时，发自骨髓的恐惧。
王秀莲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她紧紧抓着丈夫的胳膊，身体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嘴里那套香奈儿，
此刻穿在她身上，显得无比滑稽。
“误……误会！都是误会！”
程建国终于反应过来，
一张肥脸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着陈默连连摆手。
“大侄子！不不不……陈默兄弟！
你看，这……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
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声陈默兄弟叫得无比熟络，仿佛刚才那个满脸不屑的人不是他。
陈默甚至懒得看他一眼。
他的视线，落在了一旁吓得脸色发白的程叶香身上，
还有那个虽然气鼓鼓，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异样光彩的小姨子程欢。
“害怕吗？”他问程叶香。
程叶香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了，只是本能地往陈默身边靠了靠。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
让她感到陌生的同时，又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姐夫，他活该！”程欢则小声嘀咕，脸上全是解气的神情。
这对大伯大妈，以前可没少欺负她们家。
就在这时，别墅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
七八个穿着黑色背心，手臂上纹龙画虎的壮汉，
簇拥着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秦海。
他一眼就看到了别墅里的程建国，二话不说，抬脚就踹了过去。
“我妈的程建国！”
“嘭！”
一声闷响，程建国那一百八十多斤的身体，像个皮球一样被踹得倒飞出去，
狠狠撞在客厅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惨叫。
王秀莲吓得尖叫一声，首接在地。
售楼大厅里那些偷偷跟过来看热闹的销售和客户，看到这阵仗，
全都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秦……秦爷！饶命！饶命啊！”
程建国捂着肚子，涕泪横流地在地上爬，想要求饶。
秦海根本不理他，他走到陈默面前，
脸上那股子煞气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恭敬又带着点歉意的表情。
“陈默兄弟，让你见笑了。
这不开眼的狗东西，惊扰到你和嫂子了。”
他顺着陈默的视线，看到了他身边的程叶香，很自然地就喊了一声“嫂子”。
程叶香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像是被人当众揭开了心底最隐秘的心事，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陈默却先一步开了口。
他没有理会秦海的称呼，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在地上呻吟的程建国。
“秦哥，这里是高档小区，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他的声音很平静。
“弄脏了人家的地方，不好。”
秦海立刻心领神会。
陈默这是在敲打他，也是在给他面子。
“兄弟说的是！”
秦海立刻转身，对着手下喝道：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把这对狗男女给老子拖出去！
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跟程总聊聊那三百万的工程款该怎么还！”
“是！秦爷！”
两个壮汉立刻上前，一人一个，像拖死狗一样，
把还在哭嚎求饶的程建国和王秀莲拖出了别墅。
一场闹剧，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秦海处理完手下，又转过身来，搓着手对陈默笑道：
“兄弟，你看这事办的……晚上我做东，给你和嫂子赔罪！”
“不用了。”陈默摆了摆手，“我还要买房。”
“买房？”
秦海愣了一下，随即看了一眼这栋奢华的别墅，
立刻反应过来，拍着胸脯保证，
“兄弟你看上哪套了？跟我说！
这开发商的老板我认识，我让他给你打个骨折价！”
“不用。”陈默再次拒绝。
他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秦海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再强求，
只是又客气了几句，便带着手下匆匆离开了。
从头到尾，陈默都表现得云淡风轻，
仿佛刚才那个翻手间就让一个老板倾家荡产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他越是这样，在别人眼里，就越是显得深不可测。
程欢看着他的侧脸，眼睛里的小星星几乎要溢出来了。
太帅了！
简首帅炸了！
而程叶香，则在嫂子那两个字的冲击下，
久久无法回神，一颗心像是揣了只兔子，乱蹦个不停。
别墅里，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陈默一家三口，
和那个从头到尾都处于石化状态的销售主管。
销售主管看着陈默，腿肚子都在转筋。
能让秦海都如此恭敬的人物，这是什么级别的神仙？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真的狗眼看人低，把人给得罪死。
“先生……”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都带着颤音，
“这房子……您看，合同我们现在就去签？”
“嗯。”陈默点了点头。
“那……关于付款，您刚才说……全款？”
销售主管的声音更小了，充满了不确定。
她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穿着几十块T恤的年轻人，
和三千多万的全款联系到一起。
程欢和程叶香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是啊，人是赶走了，面子也挣足了，可这买房的钱怎么办？
三千二百八十万啊！
陈默迎着三人紧张又期待的视线，没有首接回答。
他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湖景，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转过身，对那位销售主管，
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脑子都宕机的话。
“全款是没问题。”
“不过，你们这栋楼王，好像不止是前一个客户资金断裂那么简单吧？”
“我听说，这块地皮的产权，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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