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被她这句半开玩笑的话问得一顿，
随即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他没有笑，也没有否认，
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认真地回了两个字。
“是啊。”
空气仿佛凝固了。
程欢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她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厨房门口，
端着一盘切好水果走出来的程叶香也停住了脚步，
脸上的神情从欣慰变成了错愕和担忧。
“卖……卖菜？”
程欢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她不敢相信地指了指那份报纸，
“姐夫，你没开玩笑吧？
你好歹也是大学毕业，怎么能去菜市场卖菜？那多丢人啊！”
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看来，
在那种嘈杂、脏乱的地方讨生活，是底层人才会做的事。
她的姐夫，那个能轻易制服三个流氓、
能沉稳地说出“有我”的男人，怎么能去干这个？
“阿默，这事……是不是再想想？”
程叶香也走过来，把果盘放在桌上，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的劝说，
“卖菜太辛苦了，风吹日晒的，要不……要不还是找个正经班上吧？”
她怕他受委屈，也怕外人说闲话。
一个好好的女婿，入赘到她们家，
最后却要去菜市场抛头露面，这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陈默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脸上如出一辙的担忧和不解，
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程欢刚刚给他倒的温水，不紧不慢地开口。
“职业不分贵贱，挣干净钱，不丢人。”
他的声音很平稳，有一种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你们觉得上班好，那我问你们，一个月工资多少？
三千？五千？去掉五险一金还剩多少？
够我们还债，还是够我们换房子？”
一连串的提问，让程叶香和程欢都哑口无言。
是啊，这个家最大的问题，就是钱。
陈默没有停顿，手指在报纸上那个被圈出的位置点了点。
“城西菜市场，人流量是这片区最大的。
我看的这个摊位，位置是入口第三家，黄金位置。
不管是买菜路过，还是买完菜回家，都必然会经过。”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现金流。
卖菜，当天投入，当天回款，没有账期，没有拖欠。
这比任何工作都来得实在。”
“最重要的一点，”
陈默抬起头，分别看了看她们两个，
“我们现在需要一个稳定的，而且能快速积累资金的起点。
这个摊位，就是最好的起点。”
他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将一个看似丢人的选择，剖析得明明白白。
程欢张了张嘴，那些丢人，没前途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她只看到了表面的辛苦和不堪，
而陈默看到的，却是背后的商机和未来的希望。
“我们的目标，是尽快还清所有外债，
然后离开这个破旧的老房子，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宽敞明亮的新家。”
陈默最后补充了一句。
新家。
这两个字，重重地敲在了程叶香和程欢的心上。
是啊，她们做梦都想离开这个充满了压抑和恐惧回忆的地方。
程欢低下了头，捏着自己的衣角，脸上有些发烫。
是她太想当然了。
程叶香看着陈默，
这个男人的沉稳和远见，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回房间。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用手帕小心翼翼包着的东西。
她走到陈默面前，把手帕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个有些破旧的信封。
“阿默，这里……这里还有三千多块钱，是我偷偷攒下的，你拿着。
我知道不多，但……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把那个信封塞到陈默手里，信封很薄，却有些沉。
陈默捏着信封，没有拒绝。
他明白，这三千块钱，代表的是程叶香的全部信任和支持。
【叮！检测到补偿对象程叶香因共同奋斗的家庭归属感而产生强烈正面情绪，幸福指数提升！】
【当前幸福指数：程叶香（58/100）！】
陈默心中微动。
他收下了信封，对程叶香郑重地点了点头：
“姐，你放心。”
下午，他没有耽搁，
按照报纸上的地址，独自一人前往城西菜市场。
菜市场一如想象中的嘈杂混乱，
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和蔬菜腐败的混合气息。
陈默穿过拥挤的人群，很快找到了那个摊位。
摊位上只零散地摆着一些蔫掉的青菜，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老人正坐在小马扎上，愁眉苦脸地抽着旱烟。
“老师傅，摊位转让是吗？”陈默开口问道。
老人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
似乎对这么一个年轻干净的小伙子来盘摊位感到意外。
他伸出三个指头，有气无力地说：“转让费，三万。”
陈默眉头挑了一下。
这个价格，比市价高了至少一半。
看来，这老头是看他年轻，想宰他一笔。
他正准备开口，
脑海里的危机预警却突然闪烁了一下，一股微弱的警示感浮现。
他的视线越过老人，落在了摊位后面那根水泥柱子上，
上面有一个用红漆新画的，歪歪扭扭的虎字。
陈默没有立刻还价，只是笑了笑。
“老师傅，生意不好做吧？”
老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就在这时，三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首接将摊位上一个称给踢翻在地。
为首的黄毛用脚踩着称盘，对老人狞笑道：
“老东西，这个月的孝敬钱，准备好了吗？”
老人哆嗦着站起来，满脸都是恐惧。
黄毛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陈默身上，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哟，来了个新来的？怎么，想盘这个摊子？先问过我们虎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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