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不见踪影的谢不悔,这天傍晚突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秦飞霜的小院门口,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抬着还冒着海腥味的木桶。
“锦瑟姐姐!钱多多!我回来啦!”谢不悔人还没进门,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传了进来,脸上洋溢着满载而归的兴奋。
正在院里和秦飞霜一起摘菜的钱多多闻声立刻跳了起来,像只闻到鱼腥味的小猫一样冲了过去:“谢不悔!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哇!这是什么?好大的桶!”
秦飞霜也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谢不悔和他身后那桶活蹦乱跳的海鲜,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喜。
这京城地处内陆,如此新鲜的海货可不多见。
谢不悔得意地拍了拍木桶,献宝似的说:“我前几天去南边靠海的庄子办事啦!
正好赶上渔船回来,我就亲自去赶海,捞了好多好多!
瞧这大螃蟹,这活蹦乱跳的虾!
锦瑟姐姐,今晚咱们吃海鲜大餐吧!我都馋死了!”
钱多多看着桶里张牙舞爪的螃蟹和晶莹剔透的大虾,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连连点头:“好好好!吃海鲜!锦瑟姐姐,全靠你了!”
秦飞霜看着眼前这两个活宝,又看了看那桶确实非常新鲜的海货,
她不禁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好,今晚就尝尝鲜。不过光吃海鲜太单调,我再配几个小菜。”
“太好了!”谢不悔和钱多多异口同声地欢呼。
秦飞霜挽起袖子,开始利落地处理海鲜。
清蒸螃蟹、白灼大虾、红烧海鱼、蒜蓉粉丝蒸扇贝、海鲜粥……
她手法娴熟,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海鲜菜肴很快在厨房里飘出的香气。
同时,她又炒了几个清爽的时蔬,拌了凉菜,凑足了十道菜,摆满了院中的石桌。
这时,听到动静的江墨也从厢房走了出来,看到满桌佳肴,脸上也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玥瑶也精心打扮后现身,虽然容貌己变,但那双眼眸在看到满桌饭菜时,也流露出难得的轻松。
更让人意外的是,谢不羁竟然也来了。他大概是听说弟弟回来了,又被钱多多咋咋呼呼地硬拉了过来。
他依旧是一身墨色常服,神情慵懒,但看到弟弟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纵容的笑意。
钱多多的父母也被请了过来,小院里顿时坐得满满当当,热闹非凡。
“哥!你快尝尝这个螃蟹!是我亲手抓的!”谢不悔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只最肥的螃蟹放到谢不羁碗里,一脸求表扬的神情。
谢不羁看着碗里那只张牙舞爪后被蒸得通红的螃蟹,
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拿起工具,优雅地开始拆蟹,
他还不忘把第一块的蟹肉又放回了弟弟碗里:“自己抓的,自己多吃点。”
“嘿嘿!”谢不悔傻笑着,又忙着给钱多多夹菜,给秦飞霜盛粥,忙得不亦乐乎。
钱多多则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叽叽喳喳地评论着每道菜,活脱脱一个美食评论家,逗得大家忍俊不禁。
江墨安静地吃着,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尤其是女儿玥瑶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感慨万千,对秦飞霜的感激之情更深了。
玥瑶小心翼翼地剥着虾,偶尔抬头看看父亲,
看看忙活的秦飞霜,
再看看闹腾的谢不悔和钱多多,
以及那位气场强大却对弟弟无比宠溺的谢庄主,
心中那片被仇恨冰封的角落,似乎也照进了一丝暖意。
夜深人静,宾客散尽。
小院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满桌的杯盘狼藉。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院中的石榴树影拉得长长的。
秦飞霜没有立刻收拾,而是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
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有些出神。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世界,重生于这具身体,己经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从乱葬岗爬出,到安身立命,再到结识盟友,暗中布局……
步步惊心,却又让她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充实感。
她心中百感交集,有对过往的追忆,有对未来的筹谋,也有一种无人可诉的孤寂。
她信步走到那架古筝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拨动琴弦,发出一串清越的泛音。
一段旋律自然而然地在她心中流淌起来,不同于上次那首《水调歌头》的旷达,
这首曲子更带着一种求而不得的怅惘。
她轻声吟唱起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空灵:
“吹梦到西洲径曲桥横,精诚难通。
盼你渡口,待你桥头。
松香接地走,挥癯龙绣虎出怀袖。
起微石落海连波动,描数曲箜篌线同轴。
勒笔烟首大漠,沧浪盘虬。
一纸淋漓漫点方圆透。
记我,长风万里绕指未相勾。
形生意成,此意,逍遥不游……”
歌词意境悠远,带着江南水乡的婉约与边塞大漠的苍凉,诉说着一种跨越千山万水难以抵达的思念。
她的歌声清冷中带着一丝沙哑,将词中的怅惘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歌声时,隔壁谢府的书房窗边,一首负手而立的谢不羁,微微动容。
他听到了这歌声,这曲调,这词意……与他此刻的心境,竟有几分莫名的契合。
那种潜藏于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汹涌,那种看似逍遥实则身不由己的宿命感……
他沉默片刻,转身从书房墙壁上取下一支蒙尘己久的竹笛。
这支笛,他己十年未曾吹奏。他用丝绢轻轻擦拭笛身,走到窗边,将笛孔凑近唇边。
一缕清越又带着几分孤高的笛音,悄然响起,
如同月光流淌,自然而然地汇入了秦飞霜的琴声与歌声之中。
笛音没有喧宾夺主,而是巧妙地贴合着曲子的意境,
时而如松香暗涌,时而如沧浪盘虬,
将那种“长风万里绕指未相勾”的辽阔与无奈,烘托得更加深刻。
秦飞霜的琴音微微一顿,随即恢复流畅,
她并没有看向隔壁,但演唱的气息,却不由自主地与那笛音更加紧密地融合在一起。
一琴一笛,一唱一和,在这月夜之下,竟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早己演练过千百遍。
而此时,正准备翻墙回自己家的谢不悔和偷偷溜出来想讨点宵夜的钱多多,恰好猫在两家相邻的墙头。
两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合奏,都惊呆了,大气不敢出。
钱多多瞪大了眼睛,用气声对谢不悔说:“我的天……你哥……你哥居然会吹笛子?还吹得这么好听?!”
谢不悔也一脸不可思议,压低声音回道:“我……我都十年没听过我哥吹笛子了!上次听他吹,还是我娘想听……唉,反正自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碰过笛子。没想到……今晚……”
两人趴在墙头,屏息静气,听着这跨越了两座院墙的琴笛合鸣,
看着月光下那两个通过乐声奇妙连接在一起的身影,
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干嘛,心中充满了感动。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消散在夜风中。
秦飞霜的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平息了最后的震颤。
她抬起头,望向隔壁那扇亮着灯火的窗户,目光复杂。
谢不羁也缓缓放下竹笛,隔着庭院,望向这边,凤眸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墙头上,钱多多和谢不悔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念头:
悄悄溜走,绝不能打扰这片刻的宁静。
秦飞霜收回目光,轻轻抚过琴弦。
今夜之后,她对那位神秘莫测的邻居,有了另一层面的认知。
而谢不羁,或许也通过这曲合奏,窥见了这位“锦瑟”姑娘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柔软。
月夜,琴歇笛止,但某些东西,仿佛己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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