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王朝北山郡同安县,处在雍景王朝、北朔汗国和大靖王朝西国交界处。
五年前,这里是西国最重要的贸易枢纽,曾经无比繁荣,无数客商在此进行大宗商品交易。
可五年前,三国不知为何陷入战乱,五年来征战不断,同安县往来的客商也渐渐所剩无几。昔日繁华的同安县变得异常萧瑟,就连城外流淌而过的金陵江上,商船也寥寥无几。
高耸的商铺依然屹立在街道两边,只可惜商铺里门可罗雀,就连那陈记布庄也是如此冷清。
不过陈记布庄的老板娘林玉芳此时却忙得很,她正吩咐厨房里的陈婆子和刘婆子,赶紧准备丰盛的宴席,宴请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妹妹林玉芬。
此时正值深冬,林玉芳身上穿着一身蓝色的新棉布棉袍裙,头上插着一根银簪,在正屋门口使劲吆喝着:“陈婆子,你手艺好,今天可得把饭菜炒得好一点,做不好,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而位于正房左边、只有一条甬道相通的厨房,传来一个粗犷妇人的声音:“东家娘子,您可瞧好吧,老婆子我从小就学着这门手艺,绝对错不了。”
林玉芳闻言撇了撇嘴,转身往后院走去。后院柴房外,正站着一个穿着浅紫色锦缎棉裙的女子,正是林玉芬。
柴房里,一个女子正苦苦哀求:“小姨,求你别让我嫁给金掌柜,他比我爹的年龄还大,他的儿子都比我大。”
“什么嫁?你那不是嫁,是给人做小妾,怎么能说是嫁呢?一个奴婢而己。”林玉芬仰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柴房里的女子。
柴房里的陈西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外的林玉芬,问道:“为什么?小姨,为什么?”
林玉芬看着那委屈至极、缩在角落里的女子,她的眼睛可真美啊!
尽管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她依旧能看到陈西丫那如同黑葡萄一般的眸子,还有挺翘的眼睫毛。
明明己经瘦得不像话,可那一双美目流转间,却让人移不开眼。
她们的眼睛如此相像,可另一个拥有这样一双眸子的人,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而如今,陈西丫在这柴房里流露出的委屈与可怜,还有她高挺鼻梁下那微翘的嘴唇。
另一个与她有着一样嘴唇的人,嘴里总说着一些让她迷醉、让她深陷其中、让她付出所有的话,却又说着许多大道理,让她明白自己在京城的尚书府里,不过只是一个奴婢。
可如今,这张嘴里却说着苦苦哀求的话,这种感觉极大地取悦了林玉芬。
林玉芬有一双极为好看的桃花眼,只是此刻,她的桃花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死丫头,你可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生来刑克双亲,命贱,只能是天生的奴婢命。如今有人肯要你,那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你竟敢拒绝?”
“小姨,求你行行好,我留在布庄,我可以染很多很多的布匹,我可以不用歇息,我可以吃得很少很少,只求你跟我娘说说,别让我嫁给金掌柜。只要你答应,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陈西丫跪在柴房冰冷的地上,不停磕着头,眼里满是泪水,不住地祈求着。
看她这般惶恐不安地哀求,林玉芬脸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兴奋得连桃花眼里都迸射着异样的光。
柳梧晓月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林玉芬三十出头,虽然打扮得不错,可依旧能看出岁月的印记,眼尾也有了些许皱纹,但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容貌姣好。
岁月流逝,她的容貌看上去却如当年一般温婉秀美。
她头上挽着妇人的发髻,插着两只金簪,还有一只金步摇,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位官家主母。
她站在柴房窗前,看着陈西丫不断祈求,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一看是姐姐林玉芳,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说道:“姐姐,这丫头不愿意嫁给金老爷,这可怎么办?”
林玉芳听到林玉芬的话,脸立刻沉了下来,一把拿下柴房门上的锁头,将门打开,抬脚跨进去,一把拉起正在祈求的陈西丫。
“啪”的一声脆响在柴房里回荡。陈西丫被打得眼前发黑,三天没吃饭的身子晃了晃,却还是强撑着抱住养母的腿:
“娘!我能干活的!你看我的手——”她伸出那双被染料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靛蓝,“我一天能染三十匹布,我可以不睡觉,我可以不吃东西,别送我去做妾……”
“闭嘴!你这死丫头!”林玉芳厉声呵斥,“你这贱人生下来就刑克亲人,你还想留在家里克死我们吗?也就是金老爷心善,同意收了你,不然你还想留在我们家害死我们吗?”
“娘,我偷偷找城东的马先生算过,我不是刑克双亲的命,我不是克亲人的人。一定是当初为我算命的那瞎子胡乱批的命,您千万别信他。”
陈西丫终于哭出了声,还想跪下来磕头祈求,却被林玉芳死死抓住胳膊,动弹不得。
她的嘴唇己经干裂,嗓子干得快要冒烟,这一阵激烈的哭喊让她感觉虚弱得快要晕厥,可她不敢就这么晕过去,怕再无机会哀求。眼泪糊了一脸,她虚弱地祈求着:“娘,求求你……”
话还没说完,林玉芬不知何时来到林玉芳身后,取下头上的金簪,首首刺向陈西丫的胳膊。
这寒冬腊月,陈西丫身上只穿了一套打满补丁的短衫,金簪轻易就刺破了她的衣衫,刺入胳膊。
陈西丫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林玉芬还不解气,将扎入陈西丫胳膊皮肉的金簪拔了出来,接着又扎了下去,接连几下,鲜血瞬间浸透了陈西丫的衣衫。
见状,林玉芳连忙拦住林玉芬:“玉芬,够了,再扎就把她扎死了。那金掌柜可是给了三十两银子,你要是把她扎死了,那三十两就没了。”
“姐,哪来那么容易就死的?”林玉芬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胳膊,她的左右肩和胳膊上到处都是被扎过留下的伤疤,她嗤笑道,“姐,当初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都没死,她又怎么会死?”
说完,林玉芬整理好衣襟,她慢条斯理地用锦帕擦拭金簪上的血迹,重新插回头上,仿佛刚才只是拂了拂灰尘。转身扭着腰走出了柴房。
林玉芳将晕过去的陈西丫拖到旁边地上,拿一条破旧的棉被给她盖上,转身走出柴房,顺手锁上门,快步跟着林玉芬走到前院主屋内坐下。
柴房里,陈西丫倒在冰冷的地上,胳膊上的血洞还在汩汩冒血。意识模糊间,她听见锁门的声音,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
额头的伤、脸上的巴掌印、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刺痛,都比不上心里的绝望。她望着从破窗漏进的一缕光,光里有尘埃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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