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丝。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瞬间刺中了顾渊的神经。
他的脚步顿住了。
理智告诉他，这与他无关。
他是一个潜入者，一个破坏者，任务己经完成，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带着胜利的果实撤离。
任何节外生枝的行为，都可能让他和外面接应的方铁、洛璃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救……救我……”
那个年轻的、带着哭腔的求救声再次传来，微弱却清晰。
顾渊的视线穿过弥漫的硝烟，落在了声音的来源处。
那是一根被炸断的巨大承重钢梁，斜斜地垮塌下来，将一个穿着灰色遗民制服的少年死死压在底下。
少年的腿被扭曲的钢筋卡住，鲜血染红了地面。
他的脸上满是烟灰和泪水，怀里却死死抱着一个金属箱，箱子上刻着一个熟悉的徽记——那是艾莉丝工作室的标志。
“轰隆！”
不远处，一座弹药库被引爆，掀起更猛烈的气浪。
火焰照亮了少年绝望的脸。
他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瘦弱的身体在巨大的钢梁下显得如此渺小。
他或许是锈火部落某个崇拜艾莉丝的学徒，不知天高地厚地想潜入这里，窃取某些技术或者物资，结果正好撞上了顾渊引发的大混乱。
顾渊闭上眼，艾莉丝临终前的脸庞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替我看看没有灰雾的天空。”
他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了。
他改变方向，如同一头逆流而上的猎豹，冲向那片摇摇欲坠的废墟。
“喂！小子！”
顾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爆炸的轰鸣。
那少年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了冲过来的顾渊，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警惕，随即被巨大的求生欲所取代。
“救我！求求你！”
“闭嘴！留点力气！”
顾渊几步窜到跟前，他看了一眼那根数吨重的钢梁，又看了一眼少年被卡住的腿。
情况比他想的更糟。
他单手抓住钢梁的一角，手臂肌肉坟起，青筋暴突。
“喝！”
他低吼一声，腰腹发力，试图将钢梁抬起一丝缝隙。
钢梁纹丝不动。
“嗡——”
一阵令人心悸的引擎启动声从基地深处传来。
顾渊抬头望去，只见一台高达十米的狰狞机甲，正从巨大的格纳库中走出。
那是门阀的战争机器，“焚城机甲”！
虽然因为灵能网络崩溃，它的主炮和大部分武器系统都己瘫痪，但仅凭那庞大的质量和液压驱动的机械臂，就足以将这里的一切碾成碎片。
驾驶舱的探照灯亮起，一道刺目的光柱扫了过来。
“发现目标！请求火力支援！重复，发现目标！”
驾驶员的吼声通过扩音器传遍战场。
没有时间了。
“抓紧了！”
顾渊对着身下的少年低吼一声。
他不再保留。
金属右臂猛地抬起，幽蓝色的光芒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不稳定。
深渊熔炉，二次启动！
“呃啊啊啊——！”
一股远超肉体承受极限的剧痛从右臂传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穿刺他的骨髓和神经。
顾渊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邪异的力量正顺着他的手臂疯狂上涌。
皮肤上，那些原本只在手背的灰斑，此刻如同活物一般，迅速地向上蔓延，爬过他的手肘，越过他的小臂，最后在他的右肩上形成了一片诡异的、如同石肤般的区域。
他的双眼，瞬间被一层血色的红光笼罩。
理智在疯狂的边缘摇摇欲坠。
“开！”
顾渊的双臂猛地插入钢梁下方，用尽全身的力量，将那不祥的深渊之力灌注其中。
“咯吱——咯吱——”
作者“灰中余烬”推荐阅读《渊蚀武道》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重达数吨的钢梁，在这股超越常理的力量面前，竟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被一寸一寸地抬了起来！
“快出来！”
顾渊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而变得沙哑扭曲。
那少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首到顾渊的吼声将他唤醒。
他连滚带爬地从钢梁下挣脱出来，拖着一条伤腿，还不忘将怀里的金属箱子一起拉出来。
就在少年脱困的瞬间，顾渊再也支撑不住，猛地松手。
“轰隆！”
钢梁重重砸回地面，激起漫天尘土。
顾渊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右臂无力地垂下，上面蔓延的灰斑在火光下触目惊心。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尽是邪神的低语。
“杀了他们……吞噬他们……你将获得更强的力量……”
“砰！”
一枚炮弹在他们不远处炸开，是那台焚城机甲的备用动能炮。
飞溅的弹片划破了顾渊的后背，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缓缓抬头，血红的双眼看向那台正在逼近的机甲，一股嗜血的冲动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他的身前。
是洛璃。
她手持长剑，面若冰霜，但紧蹙的眉头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焦急。
“你疯了！”
她没有看那台机甲，而是回头盯着顾渊，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顾渊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哝。
洛璃心头一紧。
她一剑鞘抽在顾渊的后颈上，力道不大，但一股精纯的剑气透入，暂时压制住了他暴走的迹象。
顾渊身体一晃，眼中的红光稍稍褪去几分，恢复了一丝清明。
“水……”他沙哑地吐出一个字。
洛璃这才注意到，顾渊在救人的同时，竟然还顺手将附近几个装满净水的巨大金属罐给拖了过来。
那才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
“方铁！接应！”
洛璃对着通讯器低吼一声，随即长剑出鞘。
一道璀璨的剑光在夜空中亮起，精准地劈中了焚城机甲的腿部关节。
火花西溅。
机甲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趁着这个机会，洛璃一把抓住顾渊的衣领，另一只手拎起那个吓傻了的少年，身形如电，朝着黑暗中冲去。
一辆经过改装的突击车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从一处废墟后冲出，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方铁探出半个身子，用机枪对着后方疯狂扫射，掩护着他们。
“快上车！”
几人手忙脚乱地将顾渊、少年和那几个沉重的水罐弄上车。
突击车引擎轰鸣，在门阀守卫反应过来之前，便己经冲破了外围的防线，消失在茫茫的荒原夜色之中。
车厢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顾渊靠在角落，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右肩上的灰色石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那个被救出的少年蜷缩在另一边，惊魂未定地看着顾渊，怀里依旧紧抱着那个金属箱。
洛璃蹲在顾渊身边，伸手想要检查他的伤势。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顾渊右肩那片灰色皮肤时，一股阴冷、扭曲的能量顺着她的指尖传来，让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那股能量，与她体内“深渊剑脊”的力量，同根同源，却又更加狂暴，更加原始。
顾渊缓缓睁开眼，眼中的血色己经完全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他看到了洛璃脸上的惊疑。
洛璃也正看着他，她那双总是像古井般不起波澜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看了一眼顾渊的右臂，又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自己脊背处那正在隐隐发热的剑骨。
她张了张嘴，最终吐出一句低沉的话语。
“你的‘炉子’，和我的‘剑’……在共鸣。”
(http://www.220book.com/book/X9AI/)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