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蕊迅速混入熙攘的人流，心脏仍在狂跳。
她借着商店橱窗的反光谨慎观察，确认林天的手下确实开始撤离后，才敢从藏身的角落缓缓走出，远远望着大和桥的方向，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她想起自己与林婉的通话己被录音。
她掏出手机，将那段录音反复播放了几遍。
林婉的声音虚弱而绝望，每一句“我快死了”都带着令人心颤的真实感，听不出任何表演痕迹。
也许林婉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眼下李依依的安危更为紧迫，她暂时无暇深究。
收起手机，王蕊立刻赶往李依依的住所。
刚走近那栋公寓楼，一阵隐约的“叮咣”声便从楼上传来，像是家具被推倒、物品被砸碎的声响，其间似乎还夹杂着压抑的、非人的低吼。
王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强压下转身逃跑的冲动，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
几秒后，门被打开一条缝隙。
门后站着一位神态异常端庄的妇人，她衣着整洁，头发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完美的、却毫无温度的标准化微笑。
“请问你找谁？”
妇人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与门内隐约传来的混乱声响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反差。
王蕊强压着心头的恐惧，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我是李依依的朋友，是来帮她的。”
门内的妇人目光依旧充满审视。
王蕊连忙将手机屏幕转向她，上面显示着李依依不久前发来的求救短信。
妇人仔细辨认后，紧绷的神情稍缓，终于侧身让开了门：
“进来吧。”
刚踏入屋内，一阵低沉、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吼便从里间卧室传来，那声音仿佛困兽的哀鸣，令人毛骨悚然。
妇人——李依依的堂姐——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忧虑与无力感：
“我是她堂姐，发现她情况不对就赶过来了。可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整个人都脱了相，状态非常混乱。”
王蕊顾不得多言，急切地问道：
“家里有香炉吗？”
“有，我这就去拿。”
堂姐快步取来一个古朴的铜制香炉。
在她去取香炉的短暂间隙，她也敏锐地注意到，王蕊的脸色同样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显然也正承受着巨大的身心压力。
王蕊深吸一口气，用微微发抖的手划燃火柴，点燃了那截珍贵的灵香。
一缕奇异的青烟袅袅升起，散发出一种能让人心神稍定的宁静气息。
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香炉，一步步靠近李依依的卧室门口。
就在她即将把香炉放在门边的刹那——
“砰！”
卧室门猛地从内被撞开！
门后的景象让王蕊和堂姐瞬间僵在原地，血液几乎冻结。
只见李依依枯瘦得如同千年干尸，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
而更恐怖的是，她的后背乃至手臂上，竟扭曲地生长出无数根如同活物般蠕动、尖端闪烁着寒光的暗紫色触手尖刺！
她原本的面容几乎无法辨认，只有一双完全被血色吞噬的眼睛，正空洞而疯狂地“盯”着门外。
王蕊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眼前的李依依己近乎怪物，但她深吸一口带着灵香烟气的空气，强行压下本能的恐惧，捧着香炉一步步向前走去。
点燃的灵香似乎对李依依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见到甘泉，贪婪地、近乎疯狂地吸吮着那袅袅青烟，喉咙里发出满足而又痛苦的嗬嗬声。
趁此机会，王蕊迅速进入卧室，反手将门关上，隔绝了堂姐惊恐的视线。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从手提包里取出那枚珍贵的灵丸。
李依依的状态比她想象的更糟，距离上次服用灵丸才过了一周左右，侵蚀竟己如此严重。
“依依，张嘴！”
王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当李依依吞下灵丸的瞬间，惊人的变化发生了——她背上那些蠕动扭曲的暗紫色尖刺如同触电般急速回缩，没入皮肤之下；干瘪枯槁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充盈起血色与光泽，仿佛时光倒流。
几个呼吸间，她便从一具可怖的“干尸”恢复成了人形，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眼神涣散，精神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王蕊自己也贪婪地吸了几口灵香的余韵，连日来的疲惫与精神上的紧绷感顿时缓解了不少。
恢复意识的李依依，看清眼前的人是王蕊后，积压的恐惧与委屈瞬间决堤。
她猛地扑进王蕊怀里，身体因后怕而剧烈颤抖，泣不成声：
“蕊蕊…呜呜呜……我以为…我以为这次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蕊自己的眼眶也红了，她强忍着泪意，轻轻拍着李依依的后背，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
“别怕…别怕…我这不是来了嘛。”
约莫二十分钟后，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王蕊率先走出，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但眼神中却有一丝如释重负。
紧随其后的李依依，虽仍显虚弱，却己恢复了人的样貌与神智，与先前那副骇人模样判若两人。
一首焦急等候在客厅的堂姐，在看到李依依的瞬间，紧绷的肩膀骤然松弛下来，眼眶迅速泛红，强忍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
“堂姐！”
李依依哽咽着唤了一声，快步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没事了，没事了就好……”
堂姐回抱着她，声音带着哭腔，轻轻拍着她的背。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她抬起头，充满感激地看向王蕊。
“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这位朋友。”
她擦了擦眼泪，努力恢复平日的干练：
“你们一定都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李依依连忙点头，经历了一场身心折磨，热腾腾的饭菜此刻显得无比珍贵。
趁着堂姐去厨房的间隙，王蕊看着堂姐窈窕的背影，忍不住低声问李依依：
“你堂姐……看起来真年轻，气质也好成熟稳重。”
李依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容，压低声音说：
“她结婚早，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王蕊闻言，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再次打量了一眼厨房方向，由衷赞叹：
“完全看不出来！身材保持得这么好，状态也特别年轻。”
李依依将头轻轻靠在王蕊肩上，声音里充满了依赖与感激：
“蕊蕊，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
王蕊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真要谢，就谢陈默吧。是他拼了命带回来的灵丸和灵香，才让我们能撑到现在。”
这句话像一枚投入水中的石子，在两人心间漾开一圈复杂的涟漪。
她们此刻的安宁，是那个身在未知险境中的人，用性命搏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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