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队伍在龟裂的中原大地上艰难前行。每一天都像是昨日的重复:头顶是毒辣的日头,脚下是滚烫的尘土,寻找水源成了压倒一切的任务。
龙天刚的野外生存技能被发挥到极致。他教大家用布片在清晨收集植物叶片上稀少的露水,辨认某些耐旱植物肥厚的根部挤压出的微量汁液,甚至通过观察蚂蚁迁徙的路线来寻找地下水位较高的地方。每一次找到水源,无论多少,都如同一次小小的胜利。
大黑的作用更是无可替代。它的鼻子成了最精密的探测仪,往往能发现人类无法察觉的、埋藏极深的水汽。有一次,它甚至刨开一个干涸的田鼠洞,在洞底发现了一小窝尚未完全蒸发的水,救了几乎虚脱的周福妻子一命。
物资消耗得极快。从黑风口和枯叶镇带来的粮食肉眼可见地减少。龙天刚严格控制着每日配给,确保每个人都能维持基本体力,但饥饿感始终如影随形。李铁柱用捡来的破铁片和木棍做了几个简易的捕兽夹,但在这片被饥荒洗劫过的土地上,连野兔和田鼠都成了罕见的奢望。
这天正午,队伍在一处仅存几棵歪脖树的土坡下休息,躲避一天中最酷热的时辰。周福清点着所剩无几的粮食,眉头拧成了疙瘩:“恩公,粮食最多再撑五天。若是再找不到补给……”
他的话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后果。绝望的气氛再次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一首负责警戒的石头突然指着官道方向低呼:“有人!很多人!”
众人立刻隐蔽起来。只见官道上,烟尘滚滚,一支庞大的队伍正迤逦而行。那不是军队,也不是商队,而是望不到头的流民潮!男女老少,拖家带口,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如同迁徙的蝼蚁,沉默而缓慢地向南移动。
“这么多人……”李铁柱倒吸一口凉气,“都是从北边逃过来的吗?”
龙天刚面色凝重地观察着。这支流民潮规模庞大,但秩序尚可,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维持着基本的行进方向。他注意到,流民中偶尔能看到一些气色稍好、手持简陋棍棒的人,像是在担任临时的头领或护卫。
“跟着他们。”龙天刚做出了决定。大规模流民潮虽然会加剧资源竞争,但也意味着人多势众,一定程度上能威慑小股匪徒,而且,或许能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关于前路的信息。
队伍小心翼翼地汇入了流民潮的末尾。周围的人对他们这伙看起来还算齐整(相对而言)的队伍投来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但更多的是漠然。
龙天刚让周福去搭讪,他口才好,容易获取信息。周福很快带回消息:这支流民主要来自北境几个受灾更严重的州县,他们听说中原以南的“洛城”有官府设粥棚赈灾,所以结伴往南逃。领头的是几个逃荒的里正和退伍的老兵,勉强维持着秩序。
“洛城?”龙天刚心中一动,这和他计划的西南方向不符。他追问西南的情况。
一个被问到的老流民摇头叹息:“西南?去不得啊!那边山高林密,瘴气重得很!听说还有吃人的生番!前些日子有一伙人不信邪,硬要往西南岔路走,结果没几天就逃回来几个,说遇到瘴气,倒下一大片,剩下的也被山里的蛮子抢了个精光!”
这话让李铁柱等人脸色发白。
但龙天刚却敏锐地抓住了另一个信息:“老丈,你说有往西南的岔路?具体在什么地方?”
老流民指了指前方:“再往南走一天,官道会分叉,一条往东南去洛城,一条往西南进山。那岔路口有棵被雷劈过的大槐树,好认得很。”
龙天刚谢过老流民,回到队伍中。
“小哥,西南那么危险,我们……”李铁柱忧心忡忡。
龙天刚目光扫过众人:“去洛城,不过是挤在千万流民里等一碗稀粥,生死操于他人之手。去西南,确实危险,但原主父母的记忆和王婶可能存在的解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那里可能有土地,有水,能让我们真正安顿下来。”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而有力:“我们是求生,不是求施舍。我决定,在岔路口,转向西南。”
众人沉默片刻。周福率先开口:“恩公说得对,我等愿追随恩公!”李铁柱也重重点头:“对!跟着小哥,总比饿死强!”石头和两位妇人也都表示同意。
希望,有时就藏在最危险的方向。
第二天傍晚,队伍果然看到了那棵标志性的、被雷劈成两半却依然顽强活着的大槐树。岔路口,人流如同河水般主流涌向东南的洛城方向,只有零星几股细流,犹豫着、恐惧着,转向了那条看起来更加荒凉、通往群山深处的西南岔路。
龙天刚站在岔路口,没有犹豫,带着队伍,毅然踏上了西南方向的小路。
走出不远,地势开始缓缓升高,空气中的燥热似乎减轻了一丝。龙天刚回头望去,只见东南方向烟尘漫天,那是无数人求生的渴望,也是无数人未知的命运。而他们选择的这条西南小路,则寂静得多,前方是连绵的群山剪影,在夕阳下显得神秘而深邃。
“叮——”
【检测到宿主做出关键路线抉择,触发隐藏奖励。】
【获得:简易抗瘴药方(基础版)x1。】
【获得:区域精细地图(西南山麓部分)x1。】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仿佛是对他抉择的肯定。
龙天刚精神一振,查看脑海中的药方和地图。药方所需的药材大多常见,可在山林中寻找;地图则标注了前方山脉的大致走向、几条可能的河谷以及几个标注了“危险”的区域。
“看来,我们选对了。”龙天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将好消息分享给队友。
希望的光芒,虽然微弱,却终于在这条少有人走的路上,清晰地亮了起来。队伍踏着夕阳的余晖,向着群山,向着传说中的桃源,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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