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日子,仿佛与世隔绝。白天,林易——现在的张大山——恪尽职守地巡逻在空旷寂静的走廊、告别厅和停尸房外围,与冰冷的死亡为伴。他沉默寡言,对同事间关于灵异事件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只是机械地完成着工作。这份近乎麻木的平静,完美地掩盖了他内心汹涌的暗流。
夜晚,回到那间狭小的宿舍,他才真正“活”过来。左臂的伤口在精心护理下逐渐愈合,结了一层深色的痂。他利用夜深人静的时间,进行着无声的恢复训练——缓慢而精准的肌肉控制,深长的呼吸吐纳,以及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各种战术和可能遇到的情况。他必须尽快让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到巅峰状态。
“李默”传来的信息是唯一的曙光,但也带来了更深的忧虑。“彼岸花”项目与全市安防系统关联,这意味着萧晨的掌控力远超想象。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被无处不在的“眼睛”捕捉到。
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找到“彼岸花”的弱点。但“李默”权限太低,难以深入。他必须另辟蹊径。
机会出现在一次夜班巡逻中。他注意到,殡仪馆老旧的信息化系统中,有一台负责管理死者档案、预约火化等业务的电脑,可以通过内部局域网,有限度地访问市政公共服务平台的外网接口。虽然访问受到严格限制和监控,但这却是一个被大多数人忽略的信息通道。
殡仪馆的电脑管理员是个快要退休的老头,对网络安全一窍不通。林易利用一次帮老头修理打印机的机会,装作无意间看到了他的系统密码,并记下了电脑的IP地址和网络配置。
深夜,他悄悄潜入几乎无人的办公区,用自己携带的微型设备,通过那台电脑被遗忘的某个老旧端口,接入了内部网络。他不敢进行任何明显的黑客行为,那样会立刻触发警报。他做的,只是利用一个精心构造的、看似正常的查询请求,将一段极其微小的、伪装成系统日志错误代码的探测程序,发送到了市政平台的某个服务器端口。
这个探测程序没有任何攻击性,它的唯一作用,就是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尝试捕捉流经该服务器的、与“异常数据流”或“彼岸花”关键词相关的、未被完全加密的数据包碎片。这是一个极其缓慢且需要运气的过程,如同大海捞针。
与此同时,他并没有放弃对周小雨的担忧。那个女孩目睹了太多,虽然被他藏匿起来,但绝非长久之计。他必须确认她的安全,并想办法让她彻底脱离这个漩涡。
他不能亲自去找她,风险太大。他想到了一个间接的方式。他利用殡仪馆的座机电话(号码未被任何己知的关联方记录),拨打了一个本市常见的、提供匿名跑腿服务的电话。他改变声线,以“受女孩父亲委托”的口吻,指定了一个远离藏身点的公共储物柜,要求跑腿员将一张纸条和一小笔现金,送到周小雨打工的奶茶店附近的一个指定地点,并告知储物柜密码。纸条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安好?柜内有需。勿回此地。”
这是一个试探。如果周小雨安全,并且足够聪明,她会看懂这是林易的试探和帮助,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炽热兵锋【兄弟情深】》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并去储物柜取走他准备的少量现金和新的一次性手机。如果这是个陷阱,或者周小雨己经出事,那么最终出现在储物柜附近的,就不会是她。
做完这一切,林易清除了所有痕迹,如同幽灵般回到宿舍。接下来的几天,他一边继续扮演着孤僻的保安张大山,一边耐心等待着两边的回音。
殡仪馆的工作给了他一个独特的观察视角。他目睹了形形色色的死亡,以及生者面对死亡时的百态。这让他对生命和萧晨所追求的所谓“秩序”有了更冷酷的思考。萧晨想扮演神,掌控生死,但真正的死亡面前,所有的权力和阴谋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这种认知,让他的复仇之心,除了兄弟情仇,更添了一层对扭曲理念的蔑视。
第三天晚上,当他再次冒险连接那台办公电脑时,探测程序传回了第一个微弱的信号——一个被截获的、残缺的数据包碎片,经过解密还原,里面包含了一个模糊的地理坐标片段和“……生物信号活性稳定,囚笼状态确认……”的字段。
坐标片段指向城西的某个区域,而“囚笼”这个词,让林易的心猛地一紧!楚山河!难道山河没有死,而是被俘了?!被关在某个地方?
这个发现让他既激动又愤怒。激动的是兄弟可能还活着,愤怒的是他正遭受囚禁。必须尽快确定这个坐标!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派出的跑腿服务有了反馈。跑腿员用匿名号码发来一条短信(林易用新买的匿名手机接收):“物品己按约定放置。但观察到目标地点附近有可疑人员徘徊,未敢久留。”
周小雨那边,果然也被盯上了!虽然跑腿员没有明确说周小雨是否出现,但“可疑人员”的存在,说明她的藏身点可能己经暴露,或者对方正在守株待兔!
林易陷入了两难境地。一边是生死不明的兄弟可能被囚禁的线索,一边是即将落入险境的无辜女孩。他分身乏术,任何一个选择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时间紧迫,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他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臂上那道狰狞的伤疤。眼神中的犹豫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他拿出那个老式诺基亚手机,编辑了一条新的指令,发送给“李默”的加密邮箱:“优先查证城西坐标,关联‘彼岸花’或囚禁设施。风险极高,务必谨慎。若暴露,即刻撤离。”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迅速收拾必要的物品。他不能指望“李默”一定能成功,他必须亲自去确认周小雨的情况。那个女孩是因他而卷入,他不能弃之不顾。
至于楚山河……兄弟,再坚持一下。等我处理完眼前的危机,一定来救你!
夜色中,殡仪馆的夜班保安张大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再次踏入修罗场的复仇者——陈北玄。
死亡的阴影,暂时掩盖了他的行踪。但前方的城市,更多的危机和未知,正等待着他。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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