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余悦进来，两人立刻噤声，尴尬地笑了笑，匆匆离开了茶水间。
余悦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指尖有些发白。
她回到工位，发现内线电话的指示灯在闪，是吴秘书，让她去一趟江序办公室。
该来的总会来。
余悦定了定神，走向那间熟悉的办公室。
江序依旧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但是没有和往常一样批阅文件，反而是刷着手机正在看什么。
余悦走进去，安静地站在桌前。
江序扫视完手机屏幕上的最后一行字，才放下手机，抬眼看向她。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周伯韬的声明，看到了？”
“看到了，江律师。”
余悦回答。
“所里有些议论，听到了？”
他又问。
“听到一些。”
余悦老实承认。
江序沉默了几秒，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压力大吗？”
余悦抿了抿唇：
“有点，但能承受。”
“嗯。”江序应了一声，忽然问：“证据方面，有把握吗？我看对方反应很激烈。”
余悦心里一暖，江序首先关心的还是案件本身。
她立刻回答：“有把握！卫医生帮忙分析了他们的原始数据，找到了好几处硬伤，造假痕迹很明显！”
听到“卫医生”三个字，江序的眉峰蹙了一下，他看向余悦，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
“卫引舟？他介入很深？”
“是的，多亏了他！要不是他专业，我们根本看不懂那些数据……”余悦没察觉江序细微的情绪变化，还沉浸在找到关键证据的兴奋里。
江序打断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冷冽的警告：
“余悦，卫引舟的背景，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他提供的帮助，代价可能很高。你最好心里有数。”
代价？
余悦愣了一下。
卫医生帮了猫这么大忙，除了说请吃饭，也没提别的要求啊？
还能有什么代价？
余悦以为江序是担心人情债，便解释道：“江律师您放心，卫医生人很好，就是纯粹帮忙……”
江序看着她不以为然的样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淡淡地说：“你自己把握分寸。外面的风言风语，不用太在意，做好你该做的事。”
他挥了挥手。
“出去忙吧。”
余悦带着疑惑离开了办公室。
江序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卫医生能有什么复杂的背景？他家里不就是做医药企业的吗？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林晓月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余律师！不好了！网上……网上有好多人骂我！”
“他们说我精神有问题，是妄想症！还有人说你办案水平差，之前赢的案子都是靠运气！”
“甚至……说你和江律师有不正当的职场关系！所以才转正晋升的！”
余悦心里一沉，立刻打开电脑搜索。
果然，几个匿名的学术八卦论坛和社交媒体上，出现了大量攻击林晓月和她的帖子。
内容恶毒，编造得有模有样，明显是水军操作。
这时。
卫引舟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小悦，你看到网上的消息了吗？别担心，只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而己。交给我来处理。」
如果是几分钟之前，余悦可能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向卫引舟求助。
可是此刻。
江序的警告言犹在耳，她眼中闪过思虑的光芒，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依赖他，固然轻松。
可是代价，真的只是请客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吗？
如果卫引舟的真实背景，是连江序都要讳莫如深的存在……
那么他处理那些‘小动作’的方式，真的是她能接受的吗？
余悦没有回复卫引舟。
她先在电话里安慰情绪有些不稳定，陷入被网暴的恐慌的林晓月:
“晓月，你别怕，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想想你的阿婆！就算网上这些水军再怎么抹黑，她也一定会相信你的不是吗？”
“请网络水军制造舆论压力，是最常见的公关手段了，这说明他们心虚了，开始使用盘外招了！”
“我可以首接告诉你，这种东西，在铁法面前没有任何用！”
“尤其是那种看起来冠冕堂皇的声明，有的公司就算是发布了加盖公章的声明，事后也可以删除反悔。”
“你保护好自己，最好先换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
“现在，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让舆论发酵一下，等我们反败为胜的时候，才会更加剧烈的反噬那些试图翻云覆雨的人！”
“……”
挂断电话，余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网络水军攻击，目的是搅浑水，制造舆论压力，打击她和林晓月的信心，甚至影响律所内部的看法。
有些棘手，但可以见招拆招。
不能完全靠卫引舟。
她得自己应对。
余悦调整思路，首先整理了一份简洁的情况说明。
她将周教授方声明中的不实之处，通过律所内部的公关渠道，发给了几个关系较好的、相对客观的行业媒体记者。
先稳住基本的舆论阵地。
然后，她才回复卫引舟：
「谢谢卫医生。我己经联系媒体做了一些澄清。」
「当然，网络水军这块，法律手段应对起来比较慢，如果您那边如果有什么合规的建议或渠道，我们可以商量着来。」
卫引舟的回复很快:
「你做得对，先稳住基本面。」
「水军的事，我有朋友正巧是相关行业的管理，可以首接向平台施压，清理明显造谣的账号。」
「小悦，你看这样可以吗？」
城市另一边，卫引舟看着余悦回复中那个“商量着来”，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这只小猫，警惕性还挺高。
看起来，她并不想被夺走主导权呀，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只是……
对他的称呼怎么老是这么不亲不热的，一会儿卫医生，一会儿您的。
他又不是她的上司。
不过，卫引舟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睡觉前听的有声小说。
那里面，强制爱霸总对女主深情告白道:
“女人，叫声老公，命都给你！”
（备注:超绝气泡音）
他忍不住笑了。
嗯，净给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不过，如果是他卫引舟的命的话，那还是很值钱的，就是看这只小猫愿不愿意要了……
另一边，余悦回复道:
「好，那卫医生，我们分头行动，保持沟通。」
余悦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至少表面上看，卫引舟提出的方法听起来在规则范围内，可以接受。
放下手机，余悦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些恶毒的留言，眼神却越发坚定。
她重新打开案件卷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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