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在混乱嘈杂的战场上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一个死囚的耳中。
跟他结阵？杀出去？
若是片刻之前，听到这话的死囚只会嗤之以鼻，一个自身难保的病秧子，也配指挥他们？
但此刻，林朔持枪而立，枪尖犹在滴血。他刚刚一枪捅死蛮族骑兵的狠辣与果决还历历在目，那杆凭空出现的亮银长枪更是透着不凡。更重要的是，他那双眼睛，不再是往日的懦弱与浑浊，而是锐利、冰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那是一种属于统帅的眼神！
“少爷！”顾雨痕最先反应过来，他虽心中震撼翻江倒海，但对林家的忠诚和对林朔此刻变化的惊异，让他毫不犹豫地挥舞短刃逼退身前蛮兵，一个箭步冲到林朔身边，背对着他，嘶吼道，“我信你！”
有了顾雨痕这个在死囚营中颇有武勇的人带头，另外几个被林朔刚才那一枪震慑，又陷入绝境的死囚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妈的，横竖都是死！老子跟你干了！”
“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五六个死囚自发地向林朔靠拢，虽然脚步踉跄，阵型松散，但总算有了一个雏形。
“三角锋矢阵！顾雨痕，你为箭头，我在中央策应，其他人护住两翼后尾，跟着箭头往前凿！”林朔语速极快地下达了最简单的指令。他脑中《破军七杀枪》的招式与一些零散的军事知识在系统加持下融会贯通，形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战场首觉。
“好！”顾雨痕虽不懂什么锋矢阵，但听懂了“跟着箭头往前凿”，他怒吼一声，短刃挥舞得更加狂猛，主动向前冲杀。
林朔则位于小阵中央，陨星枪如毒蛇吐信，精准而狠辣。他力量或许还不如顾雨痕，但《破军七杀枪》的招式专为战场杀伐而生，简洁高效，专攻咽喉、心窝、关节等要害。每一枪刺出，必有一名蛮兵非死即伤！
他就像这个小小战阵的心脏和大脑，不仅自己杀敌，更时刻关注着整个小阵的运转。
“左翼，挡！”
“右侧，补位！”
“向前三步，避开骑兵冲击！”
在他的指挥下，这个由七八名死囚组成的简陋三角阵，竟然像一颗烧红的烙铁，在混乱的蛮兵人群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他们不再是无头苍蝇般乱撞，而是有了明确的方向和配合，效率倍增。
不断有陷入绝望的死囚看到这边的情形，如同飞蛾扑火般加入进来。三角阵逐渐扩大，变成了十几人，二十几人……
林朔的压力陡增。指挥更多的人，需要更强的实力和更清晰的头脑。他体内，《九转混元功》自动运转，虽然只是初入门槛，但那中正平和的先天真气却源源不断地滋生，滋养着他原本亏空的身体，支撑着他的消耗。
他手中的陨星枪舞动得更急，破军七杀枪的招式也越发纯熟，从最初的“破阵”，到“摧城”、“断岳”，枪势一往无前，狠辣绝伦。银枪所过之处，血花绽放，竟无一名蛮兵是他一合之将！
“那、那是谁？！”后方督战的一名大夏正规军什长注意到了这支在死囚营中异军突起的队伍，目瞪口呆。
“好像是…死囚营那个病秧子少爷？”他手下的兵卒也难以置信。
“放屁！哪个病秧子能这么猛？你看他那杆枪！”
就在此时，一名蛮族的小头目注意到了这边，林朔这群人如同礁石般挡住了他们冲击的势头。那小头目怒吼一声，挥舞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策马首冲林朔而来！马蹄践踏，声势骇人！
“少爷小心！”顾雨痕想要回援，却被几名蛮兵死死缠住。
林朔瞳孔微缩，感受到那狼牙棒带来的恶风，他知道这是关键！若能阵斩此獠，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士气将彻底稳固！
他非但不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体内微薄的先天真气疯狂注入陨星枪。枪身星纹微亮，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破军七杀枪》第西式——戮神！
这是目前他所能施展的最强一击，一往无前，有死无生！
“杀！”
人借马势，狼牙棒带着千钧之力砸下！
枪出如龙，一点寒芒后发先至！
“铛！”
枪尖精准无比地点在狼牙棒力道最薄弱之处！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蛮族小头目只觉一股尖锐无比、带着撕裂特性的力量顺着狼牙棒传来，虎口崩裂，武器几乎脱手！他心中大骇，这瘦弱的小子哪来这么诡异强悍的力量？
不等他变招，林朔手腕一抖，陨星枪如同拥有生命般，借着碰撞之力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狼牙棒，如同闪电般刺入了他的咽喉！
“呃……”蛮族小头目眼睛瞪得滚圆，庞大的身躯被长枪挑落马下，溅起一片尘土。
寂静！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震天的欢呼！
“死了！蛮子头目死了！”
“林少爷威武！”
那些跟随林朔的死囚们亲眼目睹这震撼的一幕，原本仅存的一点疑虑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狂热的崇拜和劫后余生的激动！连蛮族小头目都被林少爷一枪挑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顾雨痕看着持枪傲立的林朔，眼神复杂无比，有欣慰，有震撼，更有一丝莫名的敬畏。少爷他…真的不一样了！
林朔深吸一口气，压内翻腾的气血，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刚修炼出的真气。但他知道，还不够！
他举起陨星枪，指向蛮兵因为头目阵亡而出现混乱的一角，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标，那个缺口！锋矢阵，凿穿他们！”
“凿穿他们！”顾雨痕率先响应，声音嘶哑却充满战意。
“凿穿他们！”二十多名死囚齐声怒吼，声音汇聚成一股惊人的煞气，跟着林朔和顾雨痕，如同真正的利箭，狠狠扎进了蛮军的侧翼！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一群露出了獠牙的饿狼！
……
伤兵营内。
老杨头刚刚为那名重伤的队率稳住伤势，正准备歇口气，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不同于之前的骚动和隐约的欢呼声。
他再次走到帐边，远远望去。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
那杆亮银长枪在混乱的战场上格外显眼，它所到之处，蛮兵如同波开浪裂。而以长枪为中心，一小股死囚竟然凝聚成阵，像一把尖刀，在不断突进！
“锋矢阵…虽然简陋，却得其神髓。”老杨头浑浊的眼中精光更盛，他捻着手指，低声喃喃，“临阵突破？不…更像是…沉睡的力量苏醒了。林啸天，你看到了吗？你的儿子，不是池中之物啊…”
慕容雪也处理完手头的伤员，走到老杨头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她清晰地看到了那个在人群中奋枪搏杀的年轻身影，虽然满身血污，但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与传闻中那个“病秧子”判若两人。
“杨伯伯，那个人…就是死囚营的林朔？”慕容雪轻声问道，眸中带着一丝好奇。她记得这个名字，那个身体虚弱却眼神清澈，在她包扎时还会低声道谢的年轻囚犯。
“嗯。”老杨头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小雪，记住这个人。这北境的天，怕是要因他而变了。”
慕容雪似懂非懂，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却将战场上那个持枪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心底。
战场上的局势，因为林朔这支奇兵的搅动，竟然微微出现了一丝倾斜。至少，死囚营所在的这片区域，压力大减。
林朔不知道后方有人在注视着他，他此刻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杀戮、指挥和运转功法之中。他能感觉到，随着他统领的人数增加和不断杀敌，脑海中的系统界面，积分正在缓慢而坚定地跳动、上涨。
【万军霸主系统】
【当前统领：27人】
【麾下士气：高昂】
【获得积分：+138】
乱世立足的第一块基石，己在尸山血海中，被他用手中的银枪，强行铸就！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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