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升感觉自己像是被泡在了万年玄冰里。
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彻骨的寒意。
他张着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过了足足三息，他才猛地吸进一口气，带着仙灵之气的空气此刻吸进肺里却火辣辣的。
“贷……贷款？”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上仙，您刚才不是说……是福利吗？”
那仙官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但此刻在陈飞升眼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虚伪。
“当然是福利。”
仙官语气理所当然。
“道友初来乍到，身无分文，天庭体恤，预先将仙宅借与你住，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恩典？”
“若无此‘福利’，飞升者露宿云端、寄人篱下者比比皆是，那才叫凄惨。”
陈飞升脑子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冷静。
前世被老板画大饼、被HR用“福报”忽悠的经历，瞬间涌上心头。
妈的，穿越了，升仙了，还是这套？！
“可是……这贷款……”他试图据理力争，“两千年？是不是太长了点？还有，本金是多少？利率呢？”
仙官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不慌不忙，再次挥手。
那道显示着精美仙宅的光幕内容一变，变成了一串串令人头晕目眩的数字和条款。
“道友请看。”
仙官指着光幕，语气平稳得像是在介绍今天天气不错。
“仙宅坐落于蓬莱区丁字巷第七千八百号，建筑面积三百平，附带庭院及灵田。”
“购置总价，功德点，一千万。”
一千万！
陈飞升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栽倒。
他就算对仙界货币再没概念，也知道这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仙官无视他苍白的脸色，继续用那毫无感情的语调念着：
“考虑到道友初始资金困难，仙资处特批贷款，额度为一千万功德点。”
“贷款年限，两千年。此为最优年限，不可缩短。”
“还款方式，等额本息。即每月偿还金额固定，包含部分本金及当月利息。”
他的手指移动到利率那一栏。
陈飞升的心跳几乎停止。
“年化利率，49.9%。”
西十九点九？！
接近百分之五十的年利？！
这他妈是高利贷！是驴打滚！是吃人不吐骨头！
“这利率……这是抢劫！”陈飞升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仙官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舒展，依旧保持着职业素养。
“道友慎言。”
“此利率乃根据天道规则、市场波动及风险评估综合核定，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而且，这是浮动利率，未来或有下调可能。”
下调？
陈飞升信他个鬼！
他死死盯着光幕上那串刺眼的数字，心脏抽搐着开始计算。
等额本息，一千万本金，两千年，年利率49.9%……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他每个月需要偿还的功德点……
大约是八千点！
八千功德点！
不确定世界的理性选择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而他刚才路过那个像是仙界的“劳务市场”，瞥见那些喂养仙兽、打扫庭院的低级仙职，日薪大概在十到二十个功德点。
就算他找到一份日薪二十功德点的工作，不吃不喝，一天干满，一个月也才六百点。
连月供的零头都不够！
甚至连利息的零头都还不上！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这不可能……”陈飞升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这怎么可能还得上……”
“道友无需过于担忧。”
仙官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虚假的安慰。
“仙界岁月悠长，两千年弹指一挥间。只要道友努力修行，提升仙阶，获取俸禄，或者完成天庭发布的各种任务，积攒功德点并非难事。”
“更何况，仙宅自带灵田与引灵阵，本身便能产出价值，助益修行。此乃良性资产。”
良性资产？
陈飞升看着光幕上那座雅致的庭院，此刻只觉得那是一个华丽无比的坟墓。
一个要他用两千年自由去填的无底洞。
“我……我能退了吗？这仙宅我不要了行不行？”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仙官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语气变得严肃而冰冷。
“天道契约，己然生效。”
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陈飞升的眉心。
“契约之力，受天道监管，烙印仙魂，无可反悔，无可违约。”
“若道友拒不履行还款义务……”
仙官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轻则，扣除己有功德，仙基受损，贬落凡尘，重入轮回。”
“重则……打入九幽天牢，受雷霆炼魂之苦，首至神魂俱灭。或者，抽离仙魂，贬去那苦寒之地，修补天河堤坝，永世劳作，不得超脱。”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锤子，砸在陈飞升的心上。
他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福利。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用“飞升”和“仙宅”包装好的，天道认证的，合法的高利贷陷阱！
他从一个地球社畜，完美转型成了仙界房奴！
还是那种永世不得翻身的终极房奴！
所有的狂喜、所有的憧憬，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沉重的债务。
仙官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完成了最后一道程序，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他不再多言，只是翻手取出一块巴掌大小，温润洁白的玉牌，递了过来。
“此乃你的仙籍玉牌，亦是还款凭证。”
“仙籍信息、功德点余额、负债明细、还款计划，皆可查询。”
“首次还款日，三十天后。”
“请道友……好自为之。”
陈飞升机械地接过那块玉牌。
玉牌入手微凉，上面立刻浮现出几行清晰的字迹：
【仙民：陈飞升】
【仙阶：无（白身）】
【功德点：0】
【负债总额：10，000，000功德点】
【下次还款日：30天0时0分（倒计时进行中）】
【应还金额：8，000功德点】
那鲜红的倒计时数字，如同死神的脚步声，一下下，敲在他的神魂深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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