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强光吞噬了一切。
陈默的世界，瞬间变成了一片刺目的惨白。
耳朵里，是持续不断的，尖锐的嗡鸣。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在剧烈震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
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但求生的本能，像一道电流，瞬间贯穿了他的全身！
跑！
他不知道藤原和马啸天什么时候会恢复过来，他只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强忍着视网膜上残留的白色光斑和剧烈的眩晕，凭着记忆，疯狂地冲向那个通风口。
他的身体，撞到了几个木箱，发出沉闷的响声，但他己经顾不上了。
他冲到通风口下，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扒住边缘，引体向上，像一只壁虎，钻了进去！
通风口里，狭窄而漆黑。
他甚至来不及调整姿势，就手脚并用地，向着来时的方向，疯狂地爬去。
管道里，还残留着闪光弹的巨响带来的震动，铁皮壁板在他身边嗡嗡作响。
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仿佛要破体而出。
他不知道身后有没有人追上来。
他不敢回头。
他只能爬，拼命地向前爬！
……
仓库里。
强光和巨响的冲击，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失能。
马啸天离得最近，被震得一个趔趄，首接摔倒在地，捂着耳朵，痛苦地嘶吼。
而藤原敬二，虽然也闭上了眼睛，但他的反应，却快得惊人。
在强光亮起的一瞬间，他就己经侧身倒地，用手护住了要害。
仅仅两三秒钟后，他就第一个恢复了过来。
“追！”
他嘶哑地吼道，声音因为耳膜的冲击而有些变形。
他没有去管还倒在地上的马啸天，而是猛地起身，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冲向了那个通风口。
当他看到那个空荡荡的缺口时，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该死！”
他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坚硬的墙体，竟被他砸出了一道裂纹！
“封锁所有出口！！”他冲着外面，声嘶力竭地咆哮，“他跑不远！派人下去，从地下管道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仓库外，原本对峙的双方人马，在接到命令后，瞬间形成了一股合力。
他们不再是敌人，而是猎犬。
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陈默！
……
地下管道里。
陈默的听力，正在一点点地恢复。
他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膝盖、手肘在铁皮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他还能听到，身后传来了，隐约的，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他们追下来了！
陈默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不能往回跑，那个窨井出口，现在一定己经被堵死了。
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向前！
他必须在被追上之前，找到另一个出口！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那张虹口区的地下管线图，在他脑海中，一帧一帧地闪过。
他想起来了！
在这条管道的前方大约五百米处，有一个分支，连接着黄浦江的排污主渠！
那是整个上海滩地下最庞大，最复杂的系统！
如果他能进入主渠，借助浑浊的江水和复杂的岔路，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选择。
主渠里，不仅充满了各种工业废料和生活垃圾，更有可能因为潮汐而产生致命的漩涡和暗流。
但总比在这里，被当成老鼠一样堵死要好！
陈默咬紧牙关，将速度提到了极致！
他的膝盖和手肘，己经被粗糙的铁皮磨得血肉模糊，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他只知道，慢一秒，就是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他能听到手电筒的光柱，在管道里来回扫动的声音。
“他在前面！快追！”
“别让他跑了！”
呼喊声，像催命的符咒，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了！
前方那个黑漆漆的分支口！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扑，身体撞在了分支口的铁栅栏上。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但他顾不上这些，他颤抖着手，从背包里，拿出了那套专业的开锁工具。
他的手，因为紧张和脱力，抖得不成样子。
“咔哒。”
钥匙，掉在了地上。
“该死！”
他低吼一声，顾不上去捡，首接从工具包里，抽出一把钢钳，夹住了锁芯。
“给我开！”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拧！
“嘎嘣！”
锁芯，应声而断！
他拉开栅栏，一股更加浓烈，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首接跳了下去！
“噗通！”
冰冷，粘稠的液体，瞬间将他吞没。
是黄浦江的污水！
他呛了好几口，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这股恶臭熏炸了。
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黑暗的隧道之中。
水流很急，正带着他，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快速漂去。
身后，管道里传来了追兵的叫骂声。
“妈的，让他跳进主渠了！”
“快！通知下游所有出口！他跑不掉！”
陈默没有理会身后的叫骂。
他任由湍急的水流，将自己冲向下游。
他抓着一块漂浮的木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污浊的空气。
他活下来了。
至少，暂时活下来了。
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真正逃脱。
从今天起，他成了藤原和马啸天共同的，头号追杀目标。
他成了上海滩，最孤独的，被全世界通缉的逃犯。
他看着头顶那片无尽的黑暗，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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